第72章 夜探林家(2 / 2)

“知道了,那邊繼續派人盯著……”林宴點點頭,正要吩咐,忽聞門外傳來打鬥聲。

下屬與他對視一眼,轉身打開書房。勁鬆園的空庭上已有纏鬥的人影晃過,夾雜著拳腳的悶聲,動靜不算很大,似乎都怕驚擾到外人。下屬匆匆走出書房,將簷下掛的燈提起一照,照出了伍念與一個身披黑鬥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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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沒什麼變化,路還是老樣子,宋星遙記得如何抄近路去林宴的書房,卻忘了林宴今非昔比,勁鬆園從外麵看平靜無瀾,甚至連守衛都沒有,實際卻埋伏了不少人。這些人都是林宴的自己人,暗中守衛以防外人窺探,伍念不知,與宋星遙貿然踏入,宋星遙打扮得又古怪,便引發了此番爭鬥。

但不論是林宴的人,還是宋伍二人,都不願引起府中其他人的關注,是以打鬥的動靜也顯得很沉悶,隻有伍念壓著嗓門的聲音:“彆打,是我,自己人!”

書房的屋簷上已經悄然趴上三個弓/弩手,暗中扣弦,隻待闖人者再踏近幾步便要放箭警示。宋星遙眼尖,經過上輩子之事,又對弓箭格外敏銳,一眼看到那些人,後背一涼,倒退數步,離開伍念的防禦範圍,身後拳腳襲來,眼見拳風已掃向她的頭臉……

一道人影迅如疾風掠來,替她揮手擋開攻擊,將人拉進懷裡。

“住手!”怒喝聲響起,讓所有人停下動作。

宋星遙正心跳如雷,氣息急促,頭上的兜帽被人一把扯下,林宴驚急的臉龐入目。

“沒事吧?可曾受傷?”他微躬身,雙掌按著她的肩頭,上上下下地查看。

“我沒事。”宋星遙定定神才道。除了被嚇到之外,她毫發無損。

林宴這才放心,又改為驚訝:“你怎麼來了?”看到伍念,再看鬥篷籠罩著的女人身形,他便已猜到是她,隻是無法相信她會踏進林家,直到這兜帽落下,瞧見她的臉,他才相信這並非錯覺。

宋星遙真的來了。

“有急情。”她的回答很簡潔。

“是小殿下出事?”林宴想起下午伍念來請之事,問道。

宋星遙搖搖頭,推開他的手,大步往他書房走去,邊走邊道:“更加緊迫的事,我要單獨和你說。”

林宴揮手命眾人退下,又道:“守好鬆園,任何人不得踏入,另外今夜之事,不得走露半分消息。”語畢他轉身,隨宋星遙踏入書房。

房門掩上,燭火之下,隻剩他二人。宋星遙這才從袖內取出畫,遞給林宴後沒有半刻耽擱,一邊讓他細看,一邊將白天之事細細說過。

簡單解釋完前因後果,她才又道:“不知是否我太多心,總覺得這畫中透露的內容不對,長公主又進宮了,我找不到人商量,本想請你去公主府商議,沒想到……”

林宴將所有畫一幅幅看過,與宋星遙一樣,隻拿起最後兩幅反反覆覆地看,眉頭逐漸蹙緊,麵色比先前又沉凝三分,待聽完宋星遙的話,他才道:“你沒多心,宮中生變”

他邊說邊將其中一幅畫放到案上燭火下,指著畫中臥倒的人開口:“這是病中聖人。”又指立在一旁奉藥之人,“九尾鳳簪,這是皇後。皇後動手了。”

宋星遙順其指尖望去,他所指之處,恰是那人發間簪釵,若不細看分辨不出是何物,不過畫出了尾形,宋星遙數了數,果然有九根。

這畫所有地方都很潦草,唯那簪尾,根根分明,數量清晰可查。

九尾鳳簪,是皇後才能佩戴的簪飾。這意味著端湯藥給聖人的,是皇後。

宋星遙又急急取來最後那幅,不待林宴開口,便心領神會續道:“這幅畫上的人是韓青湖。雖然五官潦草辨不出人物,但這個人的妝容發飾與前幾幅畫一致,頭上無鳳簪,隻是簪花布局。小殿下前幾幅畫,畫的都是他與青湖並聖人玩樂的場景,所以最後這幅畫上的人,肯定也是青湖。隻是皇後送藥,她卻飲藥,這又做何解?”

她的直覺沒錯,藥自非好藥,也許是致命的毒,又或者與聖人纏綿病榻有關,隻有這樣才說得通韓青湖大費周折借趙睿啟之手送畫出來,她又被關入掖庭的原因,但宋星遙猜不到最後這畫的意思。

關於這幅畫,林宴也無法參透,隻能猜測:“或許是青湖為聖人以身試藥?”他思忖片刻,又道,“現在不管青湖做了什麼,皇後下藥謀害聖人已是迫在眉睫之急。”他部署了這麼久,若在此時叫太子篡位成功,那麼這一切功虧一饋不說,後續的麻煩隻會更加棘手,思及此,他斷然道,“遙遙,收好畫,隨我去見父親。”

宋星遙還沒從這樁宮闈秘事中回過神,聽他這話心頭又一跳:“見你父親?”

“我如今隻是千牛備身,在朝中並無實權,韓家的人手隻能藏在暗中見不得光,也無法進宮,要想入宮必須請父親出麵,他手上有當年先帝賜下的勤王令,可在今聖危急之時入宮護駕。但眼下我父親恐怕不會信我所說之話,你是長公主的人,你出麵比我有說服力。”林宴將信折好塞進她掌中,又抬頭將她兜帽戴上,見她仍有些惶惑,不由伸手撫她臉頰,放柔語氣又道,“遙遙,彆怕,你照實說就行。我父親一生隻忠於當朝聖人,隻要他確定聖人的確處於危難之中,自會出手。”

宋星遙點點頭,任其牽著手踏出了書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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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勝他行伍出身,書房自然和林宴的不同,書房外麵就是一片空曠的演武場,左右兩側分立兵器架、石錘銅缸等物,北麵連著去後院的垂花門,中間是個疊石圍繞的魚池,旁邊種了花木,兩側各有一條小路通往他處。

林宴帶宋星遙走的,就是這小路中的一條。二人一路皆無語,匆匆趕去見林朝勝。走到岔道口時,林宴忽然將宋星遙扯到一旁疊石後。

“等等,有人。”林宴做了噤聲動作,壓低聲音道。

宋星遙背抵林宴前胸,林宴抵著石壁,二人同時從疊石後探出腦袋望去,卻見與垂花門相連接的那條路上走來一個人。

“母親?”

“縣主?”

兩人互望了一眼,不約而同道。

畢竟夫妻七年,宋星遙與林宴一樣,也知曉縣主夫妻感情不睦之事。

她進林府那麼多年,就沒見縣主主動踏進林朝勝的書房半步,但今日……

向來打扮得一絲不苟的縣主卻換了身裝束,著一襲素色軟袍,發髻鬆綰,臉上脂粉薄打,手中挽著藤籃,看上去柔柔弱弱,往林朝勝的書房嫋娜而去。

待縣主的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內,宋星遙才自疊石後走出,問道:“縣主進去了,我們呢?在這裡等會?”

林宴沒回答她,隻是怔怔看著那扇門,也不知想到什麼,眉目神情一點一點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