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1 / 2)

景逸離開試鏡大樓,沒有直接回公司宿舍,而是沿著街道一路走回家中。

途中他順路買了三塊小蛋糕,然後在大型中醫器材店買了些必需品。

幾樣東西加起來才七十塊錢,卻花光了景逸所有的財產。小孩決定輕生之前,把自己積蓄都寄給媽媽,身上隻留了一點零錢。

雖然昨天已經感歎過了,景逸發現自己身無分文後,又忍不住想原主真傻,傻得讓人想把他摟進懷裡,揉揉頭發。

然後親口告訴他:‘沒事了,一切有我呢’。

景逸拐進教師家屬院。明明是第一次來這裡,卻熟悉的像久彆重逢。

景父是個老師,教書二十多年。家裡除了父母之外,還有個讀初中的妹妹景安。景逸離家學表演之前,四口人都擠在學校分配的小三室裡。

家屬院已經很老了,房子也不大,可這裡有景逸前半生最美好的回憶。他順著狹窄潮濕的樓梯,一步步踩著台階上樓。

剛上樓,耳邊聽見男人扯著嗓子咒罵,滿嘴臟話咄咄逼人,隱約還有女孩低低哭泣。景逸仔細分辨,發現聲音居然是從自己家裡傳來的。

他立刻走過去,隻見家裡房門敞開,屋子正中站著個恥高氣揚的男人。妹妹景安躲在門後麵,瘦小的身體靠著牆,淚汪汪的捂住嘴,不敢哭得太大聲。

景安隔著淚眼,朦朦朧朧瞧見景逸,驚喜的叫,“哥哥!你回來啦!”

“嗯,出什麼事了。”景逸沒帶紙巾,從塑料袋裡找出一包醫用紗布,拆開給她擦擦眼淚。

景安吸吸鼻子,朝房間裡看了眼,小聲跟他說,“叔叔又來要錢了。”

“哦,他來了啊。”景逸秒懂。

媽媽一病纏纏綿綿大半年,花光了家裡所有積蓄。景父那麼要強,為了妻子不得已找弟弟借錢。

景父弟弟、也就是景逸的叔叔,當初分家時一直惦記老爺子把傳家字畫給了景父,從此跟大哥很少往來。遇到景父上門借錢,便趁機獅子大開口,要求景父拿傳家寶作為抵押。

迫於無奈,景父同意了,原本說好還錢時把字畫贖回來。結果,陰險狡詐的叔叔不但把傳家寶據為己有,非說是老爺子留給自己的,還隔三差五登門催債。

景逸隻想送他一句話:人不要臉,肯定會遭報應的。

“哥哥,怎麼辦啊?”景安拽住他衣角,不安地扯了扯,帶著哭腔小聲說,“叔叔說,如果爸爸還不起錢,就要把我們的房子賣了抵債。”

“他不敢,有我在。”景逸揉揉她細軟的長發,從紙袋裡拿出蛋糕遞過去,“你躲在這兒吃蛋糕,等叔叔走了再進屋,知道了嗎?”

“嗯!”景安捧著蛋糕,突然沒那麼慌了。今天的哥哥,似乎比以前可靠很多。

前幾次遇到這種事,哥哥總會手足無措的安慰她,轉過身卻偷偷抹眼淚,還罵自己不爭氣沒賺到錢。

今天哥哥替她擦了眼淚,還說‘有我在’,景安突然無所畏懼了。

房間裡,景母躺在沙發上,臉色蠟黃呼吸急促。景父握住妻子的手,低聲下氣跟弟弟商量,“再寬限幾天吧,等你嫂子病好,我肯定湊錢給你。”

叔叔冷哼一聲,盛氣淩人的說,“等她病好?瞧她病懨懨的樣子,什麼時候才能好?我怕過兩天,你就得找我借錢辦喪事了!”

“你…!”景父最忌諱聽到這種話,脾氣立刻就上來了。

景母用力抓住他的手,哽咽的勸道,“算了算了,彆跟他鬨。”

“怎麼?我說錯了嗎?”叔叔斜了景母一眼,撇撇嘴還要再咒兩句。

詛咒的話還沒說出口,突然,叔叔眉心感覺尖銳的涼意。

巨大的壓迫感逼得他差點喘不過氣,雙腿直打哆嗦,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去。

“你再說一句,明天殯儀館第一單就是你的。”

少年清亮的音色壓低了些,帶著冷冽肅殺。

“逸逸?”景母驚訝的叫了聲,沒想到兒子會進來蹚渾水。

叔叔兩顆眼珠攏成鬥雞眼,順著額上一道銀亮的線,看清直指自己眉心的少年。

這些年,叔叔很少跟侄子說話。印象中,景逸長相性格都軟,隻會跟妹妹互相舔傷口。

而眼前少年這身風骨和氣場,不亞於任何一位久居高位的大佬!

“我、我說錯了嗎?”叔叔氣焰矮了一大截,仍舊嘴硬的辯解道,“你家借了我的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欠的那點錢,我會一分不少還給你。現在,請你離開我家。”景逸涼颼颼瞥了他一眼,深茶色眼眸閃過危險的神色,“不要讓我趕你。”

“離、離開就離開。”叔叔徹底被他的氣勢壓過去,眉心刺痛之餘還感覺濕濕稠稠的,有種小命被人攥緊掌心的畏懼。叔叔退後兩步,狼狽地說,“你知道還錢就行,我等著。”

說完,他幾乎逃命似的離開景家,那股命懸一線的壓迫感才消除了。叔叔心有餘悸的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沒注意自己抹掉了一點血珠,腦子裡還想著景逸。

那小子,以前明明挺膽小,現在怎麼變厲害了?

——叔叔並不知道,剛才景逸再用點力氣,他這會就該躺在火葬場,挑選遺體燒幾分熟了。

不僅叔叔覺得奇怪,景逸父母同樣心存疑惑。兒子開始學表演以後,就搬出家裡,每個月會回來吃頓飯。

上次景逸回來,還是平常的模樣,跟他們說自己要準備參加電視劇試鏡,試鏡通過以後就有錢給媽媽治病了。

僅僅一個月而已,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景逸仿佛換了個人。要不是臉和聲音,老兩口幾乎不敢相認。

“逸逸,你老實跟媽說,試鏡又失敗了吧?”景母氣息很虛,儘力把每個字講清楚,“失敗沒事,你不要覺得愧疚。媽已經這把年紀了,即使不治病也行。”

“嗯,失敗了。”受到刺激導致性格大變,完全合乎情理,景逸懶得想其它借口,順勢坐在景母身邊,隨手扣住她手腕。

果然因為試鏡失敗,刺激兒子走火入魔了。景母心疼的安慰幾句,努力鼓勵兒子,同時又忍不住自我厭棄。

景父重新熱了藥端過來,一臉嚴肅的說,“你淨說喪氣話。既然知道自己病著是拖累,就快點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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