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秋蕪背後抵在冷硬的木質書案上,忍不住抖了一下,可元穆安親過來的動作十分急切,讓她不敢伸手推他,隻能尋著間隙喚他一聲。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裡是行宮,比之興慶宮中的規矩森嚴,這裡似乎讓人自在一些,連元穆安都變得恣意起來。
“有十日了。”元穆安拉著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間,一麵讓她替自己解衣,一麵不滿地開口,“我沒召你來,你便一直不來見我?”
秋蕪仰躺在書案上,看著他自高處俯視下來的樣子,腦袋一陣發昏,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用這種質問一般的語氣說出這種話。
腰帶被解開了,她纖細的胳膊向後撐在書案上,想抬起身坐直些,卻又被他捏在她肩上的那隻手用力壓了回去。
“你就那麼重要,讓九弟日日都離不開你,連其他人也統統知道他依賴你,依賴得你抽不出半點工夫?”
元穆安一回想起路上聽到的那幾個孩子說的渾話,就有些克製不住心底的煩躁和不悅。
“殿下何出此言?”秋蕪被他這一番話說得迷惑不解,在腦中把他前後兩句連在一起,仔細揣摩一番,才明白過來,他在指責她,每日圍著元燁轉,卻不知要主動去東宮見他。
真是一點也不講理。
“奴婢這樣的身份,怎麼敢主動求見殿下?若奴婢當真貿然求見,恐怕反而打擾殿下,受殿下責罰。”
過去,元穆安可從來要求她主動求見過,向來是他想起她了,或尋借口,或趁夜色,召她到東宮幽會。
他甚至還誇讚過她懂得分寸進退,不會仗著這層隱秘的關係而得寸進尺,給他惹麻煩。
現在,反倒因此惹來他一番質問。
果然,人心善變,欲壑難填,永無滿足之日。
又或者,他已對她感到厭倦,因此,從前能得到他讚許的事在現在的他眼中,都成了錯誤。
“至於九殿下,奴婢隻是做好分內的事,旁人是如何說的,奴婢實在不知,求殿下恕罪……”
元穆安的動作頓了一下,聽出她話裡拐彎抹角的質疑和指責,心中越發惱怒。
自從忽然發現元燁已長大,他的心頭便開始縈繞起說不清的忌憚和懷疑。
他也意識到自己的行止有些反常,失了平日的鎮靜沉穩,一時不想麵對她那雙水波瀲灩的杏眼,於是乾脆退後些,將她翻了個身,從仰躺變成俯趴。
動作太大,秋蕪胳膊沒有撐穩,在書案上滑了一下,將一打碼放齊整的書推了下去,發出砰地一聲悶響。
元穆安仿佛沒聽見,一手重重按在她的肩胛骨上。
秋蕪忽然想起除夕的那個晚上。
那時,他就是這樣牢牢壓製住她,讓她沒有一絲逃跑的機會。
越是這樣強勢的時候,他越是容不下一丁點抗拒的意圖。
秋蕪琢磨著他的性子,儘力不表現出半分排斥,這才讓他的情緒稍稍平緩下來。
饒是如此,她仍是累得四肢無力,好半晌爬不起來。
元穆安心頭的那股躁意卻暫且被撫平,整個人神清氣爽。
他坐回榻上,將秋蕪抱在懷裡,耐心地幫她擦去身上的痕跡,給她一件件穿衣裳。
秋蕪紅著臉,一動不動地任他擺布,因為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觸碰,還時不時渾身發顫。
這時,外頭傳來康成的稟報聲:“殿下,謝娘子替皇後娘娘傳話來了。”
秋蕪沒想到謝頤清會忽然出現,一時又驚又羞,急忙撐著元穆安的雙臂,想從他懷中下去。
元穆安見狀,一把按住她的雙肩,將她重新壓回懷裡,皺眉道:“你躲什麼?”
秋蕪緊張地看他一眼,低聲答:“殿下,那是謝娘子。”
宮裡早就傳遍了,謝頤清很快就要嫁給元穆安,做大燕的太子妃,將來的皇後。
那是元穆安日後的正妻,她隻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奴婢,怎麼敢出現在謝頤清的麵前?
更何況還是在這樣令人無地自容的狀況下。
元穆安本欲像過去的好幾次一樣,直接讓康成將人擋回去。
可要開口時,又忽然想起了什麼,改了主意,將秋蕪打橫抱起,大步進入西側的寢房,將她放到床上,再揚聲道:“讓她進來吧。”
康成應了一聲,緊接著,就是門被打開的聲音,有人跨過高高的門檻,走進了正殿。
秋蕪搭在床沿上的手悄悄握緊,身子則往床邊的簾幕後躲去。
元穆安站在她麵前,微微彎下腰,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輕輕吻一下,壓低聲道:“在這兒乖乖等著。”
秋蕪恨不能直接將他推出去,連忙點頭答應。
他這才直起身,轉身繞過屏風,撥開珠簾,回到正殿。
正殿中,謝頤清領著身後的宮女初杏向元穆安行禮。
“說吧,母後有什麼話要同我說。”元穆安淡淡掃過去一眼,揮手示意她起來。
“殿下,皇後娘娘體諒您勤勉刻苦,操勞國事,身邊卻沒有一個貼心的人服侍,特意撥了身邊的初杏過來,伺候殿下的日常起居。”謝頤清微笑著示意身後的初杏往前站一步,道,“初杏在皇後娘娘身邊已伺候了兩年,殿下常去清寧殿向娘娘請安,想必並不陌生。”
那個叫初杏的宮女立刻衝元穆安又行了個禮,特意打扮過的臉上現出羞怯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