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鹿(1 / 2)

畫屏美人 山間人 7771 字 3個月前

隻用一支箭,就輕鬆地活捉一頭鹿,周圍跟隨的郎君們都被元穆安精湛的箭法驚到,紛紛讚歎不已,甘拜下風。

元燁方才還因為自己那幾箭的準確而自豪喜悅,此刻看著哥哥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禁自慚形穢。

他用敬服的眼神看向元穆安,道:“方才,是九郎班門弄斧了,太子哥哥箭法精湛,九郎自愧不如。”

元穆安不打算與這些郎君們爭風,一箭射完,就將弓收好,道:“九弟,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不過是少了幾分曆練,初入圍場,能有這樣的箭法,足可見平日的確下了不少功夫。”

元燁難得聽哥哥這樣當眾誇讚自己,一時心中激蕩不已,昂首挺胸道:“九郎身為我大燕的兒郎,理當遵先祖之訓,如太子哥哥一般,學文習武,心懷家國,不敢有半分鬆懈。”

“九殿下說得好!我等都應以太子殿下為楷模。”

眾人跟著一疊聲地附和,元穆安等了片刻,略一抬手,止住他們的話,含笑道:“爾等有這樣的氣魄和豪情,我深感欣慰。不過,今日秋獮,大夥兒都是來行獵的,一個時辰後,還要清點獵物,選出前三甲,可彆將功夫浪費在這兒。”

他雖深諳官場上許多朝臣們的說話之道,但打心底裡並不喜歡太過奉承浮躁的表麵工夫,這些話聽過就罷了,不能放在心上當真。

大半年下來,眾人多少清楚他的脾性,識趣地不再說討好之言。

隊伍一麵往四處散,一麵漸漸朝前行進,出密林後,爬過一片開闊的緩坡,又來到山林間。

馬蹄聲響,驚起不少鳥雀,草木之間,有幾頭鹿的身影一閃而過。

有人道:“一會兒咱們再去獵幾頭鹿,今晚大家便能吃上炙鹿肉了。”

“方才太子殿下活捉了一頭鹿,可是想取鹿皮?”

元穆安留在後麵,沒有再張弓搭箭,隻淡淡道:“方才不過看那頭鹿毛色鮮亮,身姿靈秀,便獵下了而已。”

眾人不再多言,分往四處,儘量放輕動靜,從各處深入林中,捕獲獵物。

一個時辰後,圍場外圍守候的侍衛們同時擊鼓傳音。

鼓聲越過晴朗的天空,穿過茂密的深林,由遠及近,從氣勢磅礴漸漸變為悠長不絕。

這是時辰已到,收弓回去的信號。

所有人幾乎同時掉轉馬頭,奔回圍場北麵所築的高台處。

他們獵得的獵物已被隨行的上千名侍衛查點清楚,待元穆安登上高台後,便如唱籌一般,將他們的累累碩果一一報出。

狩獵不光比數量,更比質量,與往年一樣,奪得前三甲的皆出自各軍中,都是不到三十的年輕郎君,個個氣勢如虹,一看就勇武非凡,前途無量。

元穆安一一問明他們的出身、履曆,得知他們都是前年曾隨軍北征,殺退過許多突厥人的勇士後,更是大大褒獎了一番,不但賞了金銀財帛,還給他們分彆提了軍銜。

至於元燁等新參加秋獮,又表現不俗的宗室子弟們,也多少受到誇讚和賞賜。

圍場上升起一個個火堆,新鮮處理過的羊、兔、鹿等獵物被架起炙烤,眾人圍攏在高台上下,一邊飲酒吃肉,一邊又看了幾場賽馬、摔跤。

熱鬨沸騰、歡呼不斷的場景自午後一直持續至傍晚,直到夕陽西斜,整片廣袤的大地被鍍上一層金紅的光澤,元穆安才重新上馬,帶著眾人離開圍場,返回行宮。

……

永安殿中,秋蕪自元燁跟著元穆安離開後,便回了自己屋中歇下,直到用午膳時才出屋。

橫豎是元穆安讓回去歇著的,她平日雖不乾重活,但也總要操心殿中人和事的安排,並不清閒,難得光明正大地歇半日,樂得輕鬆。

不過,殿中其他宮女太監卻不如她這般寬心了。

畢竟,秋蕪是他們的掌事姑姑,當著他們的麵被元穆安那樣說了兩句,雖沒有真正的責罰,卻實在是件丟麵子的事。

若換作彆的掌事姑姑,他們恐怕還會幸災樂禍地私下議論一番。

可秋蕪不一樣,平日在殿中,對他們十分照顧,體諒他們年紀小,從不像彆的管事一般會欺壓新人。

誰也不想見到這麼好的秋姑姑難過。

於是,趁閒時,他們聚在一起悄悄商量了片刻,決定謹言慎行,誰也不能在姑姑麵前多嘴。

不過,這樣一來,反倒束手束腳,很不自然,讓秋蕪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

麵對好幾雙小心翼翼中透著關心的眼睛,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竹韻和蘭薈對視一眼,眼中的擔憂更甚。福慶沒忍住,撓撓腦袋,擰巴道:“姑姑,您彆難過,太子殿下他、他應當不是對姑姑不滿,是、是對咱們所有人——哎,也不對,殿下隻是想讓咱們九殿下更穩重些……”

“是呀,姑姑,您彆放在心上。”蘭薈和竹韻也在旁幫腔。

秋蕪臉上笑意更甚,連連搖頭:“你們都想什麼呢?咱們當下人的,哪有不挨主子下臉說兩句的?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你們的好意,我也都明白,可不必這樣為我擔心。”

彆人不知道,她卻知道,元穆安不過是占有欲過盛,見不得她與元燁太過親近,就像那次在宮外見到她與周川說話一樣。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秋蕪果然神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

待到傍晚,他們已經恢複往日的活潑。

元燁回來的時候,就見他們聚在一起,有說有笑地收拾從剛從圍場上提前送回來的賞賜。

“秋姐姐!”他將還背在身後的箭囊脫下,丟給巴巴迎到跟前來的福慶,拉著秋蕪就往屋裡去,“我今日在圍場上可獵了許多獵物,還得了太子哥哥誇讚呢!”

秋蕪跟著他進屋,又被他拉著在身邊坐下,笑道:“奴婢聽說了,瞧瞧咱們殿中的這些賞賜,定然是殿下表現不俗,為自己掙來的。”

她本想讓福慶來給他更衣梳洗,可他坐下後,興致勃勃地說著話,握著她的手也不放開,便隻好接過蘭薈遞過來的巾帕,替他擦擦額角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