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她這個“姐姐”的確是好的,她不願意,他生過一番氣後,就不再逼迫她。
隻是,雖不再逼迫了,卻仍舊要用另一種法子將她困在身邊。
她既不願在床榻上伺候他,便自然也不想一輩子蹉跎在他身邊,他這樣要求,與強迫她又有多大差彆呢?
“好。”她歎了口氣,順著他的心意答應了下來。
元燁表情舒展,漸漸露出笑容:“秋姐姐,我會一直對你好的。”
“嗯,奴婢相信殿下的話。”秋蕪拍拍他的手背,感受到他的滿足,慢慢道,“奴婢還有一事相求,不知殿下能否容稟?”
“你說,隻要我能做到的,定答應姐姐。”
“蒙殿下關心,想必知曉奴婢的生辰將近。近來,奴婢夜裡總是夢到已故的雙親與失散的兄長,心中實在不安,想向殿下求個恩典,容奴婢在生辰那日出一趟宮,到大昭寺為他們上一炷香,將容才人與殿下這些年來的恩情告訴他們,也好讓他們泉下有知。不知殿下能否應允?”
元燁方才才得了她的一聲“好”,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好,秋姐姐想給雙親儘孝,我自然答應的。況且,姐姐從前也出過幾次宮的,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待回了宮,姐姐去尚宮局領令牌便好。”
秋蕪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心中欣喜,卻不敢表露出來,隻仍舊淡淡地道謝,抽回自己的手,給他蓋好被衾,吹熄蠟燭,慢慢退了出去。
殿外,福慶和竹韻正站在廊柱邊說話,一見她出來,便笑著迎上來。
“姑姑,殿下睡下了嗎?”竹韻看一眼裡頭的漆黑,壓低聲問。
秋蕪點頭,指指旁邊的稍間:“睡下了,你們也快進去吧,彆在風口裡待著。”
秋意漸濃,已近寒露,此處又是郊外的半山腰,夜裡的涼即便不刺骨,也不能掉以輕心。
“就要去了,還是姑姑疼我們。”福慶也笑著轉頭看看屋裡,又道,“如今殿下高興了,我們便也輕鬆。都是姑姑的福,姑姑也快回去歇著吧。”
秋蕪沒再說什麼,轉身回自己的屋裡,梳洗過後,趁著睡前的片刻時間,拿起針線,縫縫補補。
……
第二日一早,行宮中的眾人在元穆安的帶領下,再度集結成浩浩蕩蕩的隊伍,往京城的方向行去。
連著在圍場上奔馳多日,眾人都顯得有些疲乏,尤其是那些年紀還小的少年郎們,渾身的精力被耗去大半,比來時安分了許多。
元燁乖乖坐在馬車裡,沒工夫與旁人胡鬨,一心捧著書背誦,以防明日太傅要抽查。
整整半日,都相安無事。
一直到過了中晌,回到興慶宮中,還未收拾妥當,元燁便先遣了福慶去一趟尚宮局,將九月初二秋蕪要出宮的事報上去。
他心裡還有幾分愧疚,總想著好好表現一番,便對秋蕪的事格外上心。
福慶這一去,消息便自然而然地從毓芳殿傳到了東宮。
夜裡,元穆安在日常理政的承恩殿與幾位大臣們一同用過晚膳,又議了一番出兵之事,這才回到清暉殿。
還在行宮時,他便已經將主要幾位將領的人選定了下來,並在回宮前兩日,將旨意送到了中書省,引起了以謝家為首的隴西權貴們的不滿。
他安排的將領中,除了主帥是一位徐姓老將外,其餘人中,十之八九都是軍中新秀,有在秋獮中嶄露頭角的,也有在前幾年的幾次大小戰事中軍功卓著的。
而這些人中,除了一個是謝家的後起之秀外,便再沒有出身高門顯貴的郎君了。
他這樣做,便是要提攜新人的意思,權貴們自然是不肯的。
不但在朝上爭執,連回到東宮,謝皇後也要來斥責埋怨兩句。
謝皇後本就不滿他將初杏轉頭送到了元燁的身邊,如今又有了這事,越發不依不饒,昨晚就同他吵了一陣,今日因他一直在承恩殿,這才沒來找他的麻煩。
這是他早就料到的局麵。
先前那樣的安排,的確有些過了,但為的就是到這樣的局麵時,還有餘地,隨意換下兩三個,給權貴大族們一些麵子便可,隻要再撐幾日,事情便能定下。
出兵突厥一事,他勢在必得,信心滿滿。
聽聞,才部署的這十萬兵馬中,還有一個是過了去歲秋闈的,可見,百姓對此事也十分支持。
待更衣後,他便要往浴房去。
康成跟在一旁,將白日從尚宮局送來的消息告訴他。
“殿下,秋蕪姑姑要在九月初二這日出宮,到大昭寺為亡父亡母上香,是九殿下應允的,已上報至尚宮局了。”
元穆安的腳步停了停,很自然便想起那日在長寧殿裡,她說起近來夢見父母雙親的事。
想必就是為了此事。
她倒沒對他說,而是直接去求了元燁。
本還想看她與元燁就那麼僵到一個多月以後,誰知,才半個月的光景,兩人便又好了。
一好,她便巴巴地去求了一趟出宮。
元穆安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但到底也不能阻止她為父母儘孝。不過出一趟宮的事,先前有過許多次了,沒什麼大不了。
“知道了。”他揮揮手,“那一日是她的生辰,也預備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