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打她的臉,狠狠打,打到破了相為止!”
看她沒了這張臉,還要怎麼蠱惑太子。
……
承恩殿外,元穆安還未進門,便被清暉殿來的太監喚住,得知清寧殿方才來人將秋蕪帶走了。
方才在謝皇後麵前積下的氣未順,此時一聽秋蕪竟被帶走了,不禁心頭一緊,立時又轉身往回走。
謝皇後這兩年脾氣陰晴不定,對身邊的宮女動輒打罵,在宮中引起不少怨言,這時候將秋蕪帶去,還不知要怎麼折磨。
他心中焦急與不耐交織,腳步之間也沒了平日的沉穩,十分淩亂。平日覺得不算太長的一段路,現在卻顯得格外漫長。
好不容易到了清寧殿外,還未入內,便隱約見敞開的殿門中,秋蕪一個人跪在冰涼的地麵上,被兩邊的人牢牢壓著,壓得脊背彎曲,上半身幾乎伏在地上。
而她的麵前,站了七八個身材高健的年長宮女,個個麵無表情地低頭俯視著她,更遠些的坐榻上,謝皇後正冷笑著說著什麼,她的身邊還站著不知何時來的謝頤清,因微微彎著腰聽謝皇後說話,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不知謝皇後正在說什麼,但她臉上如觀腳底螻蟻的輕蔑表情,讓他感到一陣窒悶。
不光謝皇後,殿中的其他人俯視的樣子,和秋蕪被迫俯身跪地的樣子,都讓他感到刺痛悶堵。
這座宮城裡,人人都敬他懼他,不敢對他有半點不敬,甚至對康成、海連等,也都備受追捧。
偏偏秋蕪,這個唯一得他寵幸的宮女,仿佛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釘,宮女們可以用嘲諷、輕蔑的語氣議論她,而他的母親,則乾脆將她帶到清寧殿中羞辱。
所有的跡象,似乎都在告訴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母後這是在做什麼!”
他來不及再想下去,快步入正殿,直接站到秋蕪的身邊,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滿麵怒容地看著謝皇後。
秋蕪被壓在地上跪了一會兒,被猛然拉起時,腳步有些踉蹌,一下撞到元穆安的肩上。
元穆安托住她的下巴,仔細端詳片刻,見她臉上、身上並無傷處,眼底的陰霾這才淡了幾分。
謝皇後沒料到他來得這樣快,見他當著自己的麵這麼護著這個宮女,氣結道:“我看,你眼裡根本沒有我這個母後。我是後宮之主,不過教訓一個奴婢罷了,難道還需經你的同意不成?”
元穆安將秋蕪拉到自己身後,直麵謝皇後的質問:“她不是奴婢,方才我已命人擬旨,封她為昭訓,母後分明知曉。”
“即便是昭訓,在我這個皇後麵前,也是奴婢!”
元穆安麵色一凝,隻覺心底那陣刺痛越發難以忽視。
見母子兩個針鋒相對,一旁的謝頤清輕聲勸道:“娘娘方才隻是一時氣急,實則並未責罰秋蕪——昭訓,請殿下息怒。”
一聲“昭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身為準太子妃,她親口說了“昭訓”二字,便意味著她已承認了秋蕪的名分。
秋蕪站在元穆安的身後,不禁抬頭看了一眼謝頤清。
方才,就是因為謝頤清的及時趕到,才暫時安撫住了謝皇後,讓她免於挨打。
“四娘!”
謝皇後一臉驚愕痛惜地看著堂侄女。
就連元穆安也多看了她一眼,謝家難得還有這樣一個清醒的人。
他轉身召來康成,當著謝皇後的麵,指了指方才壓著秋蕪的兩名健壯宮女:“這兩個動手的,罰去城郊的皇莊服勞役,其餘的,都打入掖庭。從明日起,我會親自派人過來伺候母後。”
“三郎,你這是要監視我?”謝皇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母後身邊的這些宮女個個心懷鬼胎,極擅挑唆,不宜再留在身邊,兒這樣做,是為母後著想。”元穆安冷冷道。
謝皇後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謝頤清拉了拉袖子。她躬身行禮,替謝皇後答:“殿下一片孝心,娘娘定會理解。”
元穆安淡淡瞥她一眼,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轉身拉著秋蕪走出清寧殿,登上才送來的肩輿。
一路上,秋蕪一句話也未說。
元穆安隻是隔著衣物摸了摸她的膝蓋,想要問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直到回到東宮,從肩輿上下來,正要進殿時,秋蕪忽然撲通一聲跪下,俯首道:“求殿下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