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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三也趕緊幫腔:“翔叔,建設他也是一時糊塗,反正錢也找回來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以後我肯定好好管教這孩子。”

十八歲,成年了,他還左一口孩子,右一口孩子的,沈天翔聽得很不舒服,擰起了眉:“報案送公安局可以免了,不過建設要在今年的社員大會上做深刻的檢討。”

那他兒子以後還怎麼在村裡做人?怎麼說親?周老三不乾了:“翔叔,這就免了,建設他拿的是我們家的錢,我不計較還不行嗎?”

跟周老三一向不對付的李會計聽了這話,眉頭一挑:“他拿的要不是你們家的錢,翔叔就報案了。現在也是看在大家都是鄉裡鄉親的份上,翔叔才會想把這件事按在村裡。但周建設的行為是在給我們荷花村抹黑,給社會主義的偉大事業抹黑,我們必須引以為戒,我同意翔叔的,必須讓周建設同誌深刻地意識到他的錯誤,並積極改正這個錯誤!作為同村的長輩,咱們都有這個義務幫助他,監督他,把他改造成一個積極分子!”

他扯出了“社會主義偉大事業”這麵大旗,就是跟周老三關係比較好的王二麻子幾個也不好反駁了。

薑瑜也是佩服李會計的這張嘴,能把公報私仇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還讓人挑不出錯處來,這也是個本事。

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沈天翔兩隻銳利的眼珠子掃了一圈,聲若洪鐘:“大家都沒意見?那好,下次社員大會,周建設上去做檢討,都散了!”

一錘定音,周老三和周建設兩個的肩膀無力地垮了下去。

等人都散了,父子倆還蹲在院子裡,像隻落敗的公雞。

過了幾秒,周老三像是忽然回過神來一樣,抄起牆角的掃帚就往周建設身上打去:“我打死你個不成器的東西,偷東西偷到老子身上了,老子供你的吃,供你的穿,養了你十幾年,你是這麼回報老子的?”

沒料到他會突然發難,周建設被一掃帚掃得趴在了地上。

馮三娘見了,非常沒眼力勁兒地要去攔。薑瑜連忙抓住了她,低低地嗬了一聲:“想挨揍啊!”

周老三明顯在氣頭上,她還衝過去,到時候火氣順理成章地轉移到她頭上了,白挨一頓打,何必呢!難不成她還以為周老三看在她的麵子上就能放下掃帚?

馮三娘顯然也怕,遲疑了一下,站著沒動,攥緊手,不安地說:“建設胳膊上還有傷,打壞了怎麼辦?”

薑瑜斜過頭,盯著她看了幾秒,發現馮三娘是真的很擔憂。這麼純良,把繼子女當成親生的一樣的後媽還真是罕見。

不過就是腦子不大聰明,也不想想,周建設的胳膊要是沒好,怎麼三天兩頭出去浪,周老三就這麼一個兒子,他哪舍得下狠手,打壞了,他自己也要心疼的。

“放心,很快就沒事了。”薑瑜敷衍地安慰馮三娘,免得她按捺不住,湊過去壞事。

果然,她的話剛說完,周老三就把掃帚丟到了一邊,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嘴裡罵罵咧咧:“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成器的東西,我們老周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周建設抹了把臉,從地上爬了起來,恨恨地替自己辯解:“我沒拿你的錢!”

“你沒拿,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承認……”周老三話說到一半兒,抬起頭就看見,周建設往村西頭的方向看了一眼,周老三頓時明白了,壓低嗓子說,“你又去那兒了!”

周建設沒說話,默認了。

周老三氣急,翻身爬了起來,把他拉進了屋子裡,父子倆關在屋子裡嘀咕。

馮三娘對這種迷之走向非常好奇,不解地望了一眼,卻被薑瑜推進了廚房:“快做飯,天都黑了,大家都餓了!”

“哦。”馮三娘看了一眼天色,確實,往常這個時候都要開飯了。她連忙麻利地去拿了一隻南瓜出來,按在菜板上,開始削皮。

薑瑜走了出去,站在院子裡,輕輕踢開呈三角形擺放,角尖直衝大門的石塊,風水學上,尖角正對大門或窗口,壓迫感強,肝火旺盛、火氣大、愛發脾氣!加了靈氣,更是事半功倍,周老三幾次都沒控製住自己的脾氣。

這種隱蔽的小把戲,旁人看不穿,薑瑜唯一顧忌的就是周老三。他在道觀裡呆了那麼多年,萬一被他發現以後還怎麼使壞,所以他們父子一進屋,薑瑜就把石頭給踢開了。

周建英站在窗口,盯著薑瑜看了很久,見她隻是在院子裡踢石子玩,並沒有其他動靜,遂收回了目光。心頭泛起了嘀咕,雖然前世許多記憶都已經有些模糊了,但她可以肯定,前世她哥絕沒偷過她爸的錢。因為,不用偷,她爸的心都偏到了天邊,對這個唯一的兒子幾乎是有求必應,隻要周建設說,他就會答應的。

屋子裡,關上房門的父子倆也在討論這個。

周建設先老老實實地把自己又去範寡婦家的事說了:“吃了午飯我就過去,直到剛剛才回來,中途我從來沒回過家,錢怎麼會是我拿的?”

周老三背著手,不停地在屋子裡踱來踱去。一聽說兒子去了範寡婦那裡,他其實就有些相信這錢不是周建設拿的了,範寡婦三十出頭,長得前凸後翹,身段極儘婀娜,把荷花村一眾婦女都給比下去了,兒子去了她那兒,哪還有心思想其他!

可這錢到底是誰拿的呢?又怎麼會被周建設撿到?

“建設,你撿到錢的時候,周圍有沒有人?”

周建設搖頭:“當然沒有。”

周老三回頭,又問他:“錢是怎麼放的?有沒有東西包著?”

“沒有,就全部疊在一起,卷了起來,擱在地上。”周建設如實說。

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周老三歎了口氣,轉過身,指著周建設的腦門:“我跟你說,以後你小子給我注意點,沒事不要總跟那個老女人混。等農閒了,我讓三娘給你張羅張羅,你已經十八了,是該好好說門媳婦兒回家。”

周老三想得很好,周建設就是沒媳婦管才總要去跟範寡婦那個不正經的老女人混,等給他成了親,娶個婆娘回家,他也不用總去鑽範寡婦的被窩了。

哪知道周建設卻不乾,他梗著脖子問:“爸,我能不能就娶她算了?”

“你再說一遍!”周老三都差點氣死了,“她兒子就隻比你小個五六歲,你娶她,我們周家的臉還要不要?我告訴你,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爸……”

周建設還想說什麼,被周老三飛快地打斷了:“彆說了,我看你就是閒的,明天開始,給我上工去。”

周老三決定,從今天開始,把兒子看得緊緊的,少讓他跟範寡婦來往,不然哪天暴露了,範家的人能把他們給吞了,說出去,兒子以後也彆想找個好點的媳婦了。

想著周建設有時候晚上也會偷偷摸去範寡婦家,周老三不放心了,遂即道:“你吃過晚飯,跟我一起走。”

“爸,去哪兒?”周建設揉了揉被打痛的胳膊,不大情願地問道。

周老三斜了他一眼:“去捉賊,那錢肯定是小偷偷了咱們家的錢,路過高粱地落下的。他發現錢不見了,肯定會去找,咱們今晚去哪裡蹲守,把賊找出來。”

聽到這個,周建設滿心的不情願都化為了激動,要是能抓到賊,就能洗刷掉他的罪名,他也不用在社員大會上做檢討了。他當即表態:“好,爸,我都聽你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