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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王曉分道揚鑣回去後, 家裡隻有馮三娘一個人在廚房裡忙活,周家父子三個都不在。

薑瑜走進廚房,拿了個紅薯拋起來, 湊到馮三娘身邊, 尋了個借口,故意問:“過幾天就中秋節了,咱們要不要回大柳村那邊一趟?”

她這話也問得不算突兀,哪怕馮三娘帶著薑瑜改嫁了, 但她也始終的薑家的孫女,兩個村子離得不遠, 中秋團圓佳節,孫女回去看望祖輩, 理所應當的事。

誰知一聽這話,馮三娘卻跟炸了毛的貓一樣, 當即厲聲嗬斥道:“回去做什麼?你聽了誰的鼓動, 要回去看那兩個老東西?我告訴你, 不可能,你要回去,以後就沒我這個媽!”

她倒是挺想沒馮三娘這個媽的。不過嘛,提起原身父親那邊的人, 連馮三娘這種沒脾氣,動不動就哭的女人也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搞不好那邊也是個大坑。她可不想才趕走了一頭虎又引來一群狼。

薑瑜提這個事本來就是為了試探馮三娘的反應,效果達成了, 她也不追著不放,咬了一口甜甜的生紅薯,然後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那……要是周叔要去大柳村怎麼辦?”

馮三娘見她沒提薑家,情緒穩定了很多,想也不想就說:“你周叔沒事去大柳村做什麼?”

“這麼近,周叔沒親朋好友在大柳村啊?”薑瑜一副很意外的樣子。

馮三娘抬頭看了她一眼:“你這孩子今天怎麼怪怪的,你周叔當然沒親戚在大柳村了。好了,以後也不要提大柳村,更彆提那兩個老東西。”

沒有親朋好友,也就意味著他沒辦法到大柳村借錢,那周老三今天早上的錢從哪兒來的?薑瑜玩味地翹起了嘴角,倚在門框上,套馮三娘的話:“要是那邊來人找我怎麼辦?”

“找你,他們怎麼會找你這個賠錢貨!”馮三娘冷嗤。

薑瑜聽了,一挑眉,細數自己的優點:“我長大了,工作了,每個月要發糧食了,可不是吃閒飯的。”工資就彆提了,免得馮三娘惦記。

對啊,閨女長大了,每個月能掙工資和糧食了,難保薑家那邊不會惦記上。馮三娘急得丟下了抹布,飯都不做了,唉聲歎氣了好一陣,她忽然抬起頭看著薑瑜:“把你的工資交給媽,媽替你保管。”

你保管那還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薑瑜咬著生紅薯不吱聲。

馮三娘見了,急躁的一跺腳:“不行,你的工資可不能被那老太婆拿了去。我這就去楊校長那兒,跟他說清楚。”

“等等,發工資都還是沒影的事,你先把飯做好,不要讓我們餓肚子啊,待會兒周叔他們可是要下工回來了。”薑瑜叫住了她,“找楊校長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的嘛,以後再說。”

果然,搬出周老三來就是好使。馮三娘重新係上了圍裙,又開始做飯,不過中途絮絮叨叨地對薑瑜好一陣耳提麵命:“媽跟你說,你可千萬彆被那老太婆給哄了去,把工資給他們。那老太婆偏心眼,嫌你是個姑娘,遲早要嫁到彆人家,你爸寄回來的東西,她都往她那兩個小的家裡搬。你爸走了以後,更是不給咱們娘倆留條活路,要不是碰上你周叔,我隻能帶著你去跳河了。你跟媽記住了,你的錢就是扔河裡打水漂了,也不能便宜了薑家那群沒良心的,聽見沒?”

看來這仇恨滿深的啊,薑瑜敷衍地點了點頭:“知道了,你放心,我的工資不會便宜他們的。”

說完,薑瑜就捏著下巴,自己先笑了起來。她的工資連影子都還沒有呢,就被好幾幫人給惦記上了,該說啥好呢!

馮三娘抹了把淚,生怕女兒成才了被薑家給哄了去,又說了許多以前在薑家的事。無外乎是薑家的老太婆怎麼欺負他們娘倆,多麼偏心之類的,連薑父曾經寄回來的一包糖也拿出來說事了,真是讓薑瑜哭笑不得。

不過如果真如馮三娘所說的那樣的話,這薑家人對薑瑜還真不怎麼樣。畢竟嘛,連一個四五歲小女孩的糖都要搶的人肯定厚道不到哪兒去。

也好,不厚道才好啊,她也不用欠人人情,跟原身的這些七大姑八大姨周旋了,一律無視即可。等開放了,連馮三娘都不用帶,一個人拿著錢坐上火車就去南邊沿海瀟灑了,多好。

薑瑜啃完手裡的最後一點紅薯,拍了拍手:“我回去備課了。”

回到房間裡,薑瑜摸了一張三角形的黃符,對著黃符哈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地塞進了兜裡。

東西是弄好了,不過怎麼樣才能放到周老三身上呢?

薑瑜望著院子裡晾曬在繩子上的一長串衣服,心裡忽然有了主意。

她站了起來,到院子裡轉了一圈,然後不動聲色地把紙符沾到了周老三已經晾乾了的那間青色的外套的袖筒裡。這地方比較隱蔽,周老三換衣服的時候不會發現,時間長了,符紙自然就脫落了,周老三也不會發現。

做完了手腳,薑瑜若無其事地回了屋。

中午照舊是玉米糊糊,不過今天中午豐盛了許多,因為多了兩斤病豬肉。病死的豬不知道攜帶了什麼病毒,這種肉薑瑜是不吃的,馮三娘在飯桌上勸她吃的時候,她以肚子不舒服,不能吃油膩的給推了。為了有逼真,她還故意戀戀不舍地看了豬肉好幾眼。

飯桌上,周建英也一口都沒夾豬肉,周老三夾了一筷子給她的時候,她眉頭一皺,露出了幾分嫌惡的神色。直到放下飯碗,她都沒動那豬肉一下。

看到這一幕,薑瑜眼睛裡閃過一抹深思。在這個沒有油水的年代,有肉吃就不錯了,誰還管是不是死豬肉,病死的更好,畢竟要便宜很多。

可前幾天還眼巴巴地跟著周老三走了四五十裡路就為了吃一頓肉的周建英卻反感起死豬肉來了,有意思。自己都能穿越,沒道理彆人不能,瞧周建英跟周老三和周建設相處自然的模樣,再看她對荷花村的熟悉,可不像自己剛來時那樣兩眼一抹黑。薑瑜懷疑,她有可能是重生的或者是帶了原主的記憶。難怪周建英最近一段時間不像她剛穿來那會,那麼暴躁了,也不搞那些針對自己的低級手段了。

一頓死豬肉就可能暴露一個人的秘密,這給薑瑜提了個醒,她行事得更低調、更隱秘,而且不能超脫這個時代,不管她心裡怎麼想,至少外在的一言一行都要遵循這個時代的規矩,否則說不準哪天就暴露在某個同道手裡了。

收起複雜的心情和感慨,薑瑜繼續吃飯。等周老三添碗過來的時候,她低垂著頭,裝作喝糊糊的樣子,手指輕輕一彈,一塊比指頭還小的石子忽然竄到的周老三腳下,周老三腳步一個趔趄,身體一歪,摔了下去,手裡的大瓷碗跟著一晃,裡麵熱騰騰的糊糊撒了他一身,黃橙橙的,又燙又粘,不舒服極了。

馮三娘見了,馬上擱下碗和筷子,拿了抹布,蹲下身幫周老三擦去了身上的玉米糊糊,關切地問:“沒燙著?”

“有點,應該還好!”周老三吸了口氣,趕緊回屋換下了臟衣服。

他每個季節也隻有那麼兩三身換洗的衣服。馮三娘在屋子裡翻了一下,昨天換下的那件還沒洗,就隻有前天洗了曬在院子裡的那件了,她趕緊走到院子裡,把衣服收進去,遞給了周老三。

從頭到尾兩口子的反應都很正常,應該是沒發現符紙。

薑瑜低垂著頭,繼續吃飯。午飯還沒吃完,按捺不住的高老頭和王二麻子就又來了。

這回周老三倒是不懼他們了,斜了二人一眼,他起身把兩人拉到牆角,從口袋裡掏出四塊錢,遞給了他們:“還給你們了,走,彆打擾我吃飯!”

王二麻子鼻子動了動,嗅到堂屋裡傳來的紅燒肉的香味,笑嘻嘻地接過錢,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老三,吃肉呢,又去哪兒發了財啊,也不帶帶兄弟!”

可周老三還記恨著兩人前幾天的逼迫,很不想搭理王二麻子,出口就說:“那是的,老子出去一趟就弄了十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