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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進一個團體最好的辦法就是取得裡麵某個比較有話語權的人的認同, 然後由他帶入圈子, 這樣其他人會更容易接受新人。薑瑜歪打正著,獲得了初陽道人的欣賞, 並獲贈了陰陽珠,其他人對她的態度便馬上不一樣起來。

不少人跟她攀談、閒聊, 雖然說的基本上都是很尋常的信息, 不過對初來乍到的薑瑜來說,這些信息非常有用。比如, 從這些信息裡,她知道了黎市的玄門聚會是一月一次, 每個月的月中舉行。在場這些人,彆看現在都穿著道袍,拿著法器,但等天一亮, 大家都會脫下法衣,該乾嘛就乾嘛。比如,老李是揚子街上掃大街的, 初陽道人師兄弟是化肥廠看大門的, 張家那對兄弟是挑大糞的。

他們這些人因為成分不好,所以安排的都是又臟又累的活。每個人的生活都非常苦悶, 也就到了每個月的十五, 大家相聚一堂,談經論法才會有一絲喘息的機會。這對他們而言,是難得的精神放鬆, 也是生活中唯一的一抹亮色。他們在這裡,除了談經論法,還互通有無,把自己比較方便能拿到的物資拿過來跟其他人交換,利用工作崗位的便利,努力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

薑瑜靜靜地聽他們感歎,心道,大地方就是不一樣,她在浮雲縣混了大半年,就隻見過莊師伯這個半吊子水和周老三那個連半吊子水都稱不上的家夥。哦,還有一個稍微厲害帶著弟子躲進深山老林裡了。

可這黎市,光是藏在地下活動的玄門人士就有好幾十個,加上沒來的,怎麼也有個好幾百人。

不過這些人都混得有些慘,但這是黎明前的黑暗,光明很快就會來了。臨分彆時,薑瑜安慰大家:“放心,過一兩年就會好起來的,大家小心謹慎,多保重。”

雖然同情這些人的遭遇,不過這個所謂的玄門交流會她是不打算來了。因為當時那場嚴打來得很突然,很多人都沒準備,不少法器、材料、道經都被毀壞了,而被匆忙藏起來的一般都是門派裡極為重要的寶貝,除非逼到了絕境,沒人會輕易舍得拿出來交易。既然這裡沒有她需要的東西,也沒有她的老朋友,她又何必大晚上的不睡覺,冒著風險跑過來呢!

跟初陽道人師兄弟道了彆,薑瑜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地離開了。

她剛走出大廳,老李就匆匆收起攤子,從裡麵追了出來。

“薑小友,薑小友,等一下。”老李追上薑瑜,神神秘秘地說,“你還要買材料嗎?我知道有個地方肯定有。”

薑瑜回頭看他,指了一眼周遭低矮的瓦房,小聲說:“你叫我薑瑜就行了,在外麵不要叫薑小友。”

“對,你說得對,薑瑜,你有沒有興趣?”老李搓著手,興奮地說。

薑瑜挑眉看他:“那你要什麼?”

她可不相信老李會這麼好心,什麼都不要,白白為她領路。

老李低頭看了一眼她的口袋:“平安符,給我一張平安符就可以了。”

他雖然道法不怎麼樣,但也知道能讓初陽道人舍得拿出陰陽珠跟她換的靈符,肯定是個好東西。

這玩意兒對薑瑜來說,隻是蘊養費些功夫罷了,算不得什麼稀奇之物。這老李看起來交友甚廣,確實有些門道,薑瑜也不介意跟他走一遭,就算買不了東西,多了解黎市也是好的。

“可以,時間、地點。”薑瑜非常乾脆地答應了他。

老李搓了搓手,笑嗬嗬地說:“這個還不確定,薑瑜你住在哪兒?等確定了我來通知你。”

薑瑜怎麼可能讓才一麵之緣的人知道自己住哪裡。她拿出一張黃表紙,三兩下折成一個對稱的等邊三角形,塞給了老李:“怎麼好意思讓你特意跑一趟呢?這個你拿著,確定了日期和地址,用朱砂將日期和地址寫上去,燒掉我就知道了。”

老李將信將疑地看著薑瑜,他也在玄門界混了這麼幾十年,怎麼沒聽說過這種符呢。而且他親眼看見,薑瑜隻是把一張黃表紙折了折就是,根本就沒畫符。

“不畫符行嗎?”他按捺不住好奇地問道。

薑瑜一本正經地忽悠他:“我這是為了不讓人抓到破綻。你看這東西就算被人撿到,或者揪出來,你完全可以說這是你隨身攜帶的草紙,沒人會懷疑你在搞封建迷信活動,對不對?”

好像很有道理,要是他們的活動都能這樣轉到地下,讓人抓不住把柄,也不會有那麼多人被抓了。老李撓了撓頭:“可是,這東西真的靈嗎?”

薑瑜拍了拍他的肩:“過幾天不就知道了。”

說罷,丟下一臉好奇的老李走了。

等走出小巷已經是後半夜了,春天來臨,最近的氣溫雖然回升了不少,但大半夜的還是比白天冷多了。薑瑜拉緊了外套,按照尋蹤符的提示,快速地往梁家的方向走去。

等踏入梁家所在的那條小巷時,薑瑜傻眼了。因為梁毅家的大門半開著,留著一條縫,裡麵有昏黃的燈光溢出來。

而她明明記得自己出門的時候,關好了燈和門的。難不成是賊?不對,賊哪有那麼大膽,進彆人的房子,還把燈都開著。

應該是梁毅回來了!

很快她的猜測就得到了證實,兩個紙人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吱吱吱地爬到她的衣服上,然後齊齊向她比劃,房子裡回來了個穿綠衣服的男人,就是她曾跟它們說過,讓它們不要攻擊的那個男人。

薑瑜低頭看了一眼腕表,淩晨一點,完了,她怎麼跟梁毅解釋自己大半夜的出門去乾嘛了?

還有梁毅,他不是休了兩個月的病假,有很多工作要忙嗎?怎麼才幾天又回來了?

薑瑜鬱悶地扶住了額頭,絞儘腦汁地想辦法,企圖蒙混過關。

***

其實梁毅今晚回來還真是臨時起意的。

明天是周日,部隊裡雖然也要拉練,不過比平日裡鬆散了許多,不少家就在黎市的軍官會抽空回家一趟,尤其是成了家的。不過梁毅以前是不湊這個熱鬨的,他家就他一個人,姑姑姑父也很忙,很多時候都不常在家,他回去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但今天不同,他家裡還多了一個人。

而陸進,隻要沒要緊事,他是每周必回黎市,因為他的老婆和女兒都在黎市。他的老婆是黎市第二小學的一名語文老師,剛懷上二胎,胎像不是很穩,孕期反應很嚴重,陸進更是不放心,逮著機會就回去。

他拿起鑰匙才想起,聽說薑瑜也來了,瞧時間還早,他便返身回了宿舍,敲響隔壁的門:“梁毅,聽說大侄女也來了,她才來幾天,人生地不熟的,你不回去看看?”

梁毅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袋後麵,淡淡地說:“不用了,我托了姑姑照顧她。還有,她有名字,不要總大侄女大侄女的亂叫!”

“哎喲,人家小姑娘都不生氣,你生哪門子的閒氣啊,還不讓我叫大侄女了。”陸進哼了哼,走進宿舍,胳膊倚在鐵架子床上,低頭看著梁毅,“這次回來你很不對勁兒啊!動不動就生氣,肝火很旺啊,小潘他們已經被你折騰得骨架都快散了。說說,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作為老搭檔,兩人共事了好幾年,陸進算是比較了解梁毅的人了。他平時一向公私分明,心平氣和,性格老成得不符合他現在的年紀,但這幾天卻奇異地非常反常,經常因為一點小事就動肝火。

梁毅合上了眼簾,不耐煩地說:“沒有的事,你想多了!我罰小潘他們是因為他們做錯了事。”

還說沒有,就現在又要動氣了,若是以往,他這麼問,梁毅肯定會心平氣和地解釋。

陸進直覺出了問題,他盯著梁毅看了幾秒,然後眼尖地發現,梁毅的額頭挨著發際處的地方,長出了好幾顆紅紅的痘痘,因為這幾顆痘痘剛好長在發根處,平時梁毅戴著帽子,旁人很難發現。難怪最近他精力旺盛得好像用不完一樣,都訓練完了,他大晚上的還要到樓下去跑個十幾圈。

陸進跟發現了了新大陸一樣,伸出食指點了梁毅的額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最近火氣這麼大呢,原來是心火旺啊。聽哥哥一句勸,你這毛病啊,沒其他法子,隻有趕緊娶個媳婦,然後自然而然就好了。”

梁毅不知是真的不耐煩了,還是惱羞成怒了,推了陸進一把:“走開,彆胡說八道。”

陸進不以為意,笑得非常猥瑣:“我可沒胡說八道,你這分明是欲求不滿。不過這也正常,沒點欲求,咱們怎麼給社會主義添磚加瓦,培養下一代接班人嘛。”

添磚加瓦是這麼用的嗎?梁毅狠狠剜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回家看老婆孩子嗎?趕緊走。”

陸進晃了晃手裡的鑰匙:“回啊,你跟我一塊兒回,正好我老婆他們學校今年進了好幾個新人,都是剛參加工作,水靈靈的妹子,跟你年紀差不多大,或者比你小個兩三歲,非常合適。我讓我老婆明天安排安排,你見一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不去,你怎麼也跟那些老大媽一樣乾起了媒人的勾當!”梁毅翻過身背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