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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靜發現她真是想多了。

汪書記似乎半點都沒為難薑瑜的意思。

薑瑜一出現在招待所外麵, 劉先就帶著人出來攔住了黃忠鑫派來的人, 以有需要薑瑜配合調查為名,將她帶走了。

他也沒把薑瑜帶回去關押審訊,而是直接把薑瑜帶去見了汪書記。

汪書記這人跟黃忠鑫的作風完全不同。他長得有點胖,麵相憨厚, 臉上掛著無害的笑,腳上穿了一雙黑色的布鞋, 整個人非常樸實,是那種在人群中不會引得人多看一種的那種平凡。

不光長相, 他的行事風格也是如此。見薑瑜進來,他站起身, 拿起暖水壺倒了半杯開水在搪瓷杯子裡, 然後放到薑瑜麵前, 和藹可親地說:“小同誌不要害怕, 找你過來是想向你了解點情況。”

不管是真是假, 但確實讓人舒服了很多, 薑瑜捧著搪瓷杯子暖了暖手,笑得眉眼彎彎的, 看起來單純可愛:“汪書記,我不害怕, 你要問什麼?”

汪書記坐到她對麵, 同樣捧著一個搪瓷杯子,淺笑道:“小同誌,我也不跟你玩那些虛的, 這三封信是你給我們的?”

不等薑瑜說話,他就先表明了態度:“你放心,我不會追究這個的。群眾有舉報的權力,你做得很好,幫我們揪出了黃為民這個蛀蟲,維護了人民的利益,我代表政府,代表人民感謝你。”

他說得義正言辭,非常具有蠱惑力。要真是個十幾歲,熱血上頭的年輕學生,說不定就被打動了。

可薑瑜不為所動,她接過信紙,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後像是碰到了什麼燙手山芋一樣,忙把信丟了出去,驚慌失措地搖了搖頭:“不是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小姑娘看到什麼嚇人東西的害怕模樣,讓汪書記有些拿不準,難道真的不是她?可那幾個人說了,昨晚就她跟黃為民、小孟三個人去了他家附近,黃為民肯定不會乾這種自掘墳墓的事,那個叫小孟的跟著黃為民也沒乾什麼好事,黃為民被抓,他也跑不掉,顯然也不會是他。

彆說汪書記迷惑了,就連跟薑瑜一直待在一塊兒的小靜都有些迷茫。她吃驚地盯著薑瑜,若非前幾天她一直跟在薑瑜身邊,親眼看她動的手腳,她恐怕都會被薑瑜這逼真的表演給迷惑住。

見汪書記似乎還不大信的樣子,薑瑜拿出一支筆說:“我寫字給你看看,這真不是我的字跡。”

說完,她就提起筆看了一眼牆上的幾個大字,照著寫了下來“為人民服務”。然後薑瑜把本子推給了汪書記。

汪書記這一對比,發現還真是一點都不像。舉報信上寫的是一行秀氣的小楷,姿韻秀逸,有種含蓄瀟灑的陰柔之美,能寫出這種字,少不得要練好多年。可這小姑娘出身農村,家裡貧困,哪有字帖天天給她練字。本子上“為人民服務”這五個大字倒像是她寫的,中規中矩,寫得很工整,但是跟任何字體都不沾邊,明顯沒練過任何的字帖。

“真不是你啊。”汪書記把信收了起來,態度仍未變,又問,“聽說黃為民死去的老婆回來找他了?”

薑瑜看了他一眼:“聽說是的。”

“聽說?”汪書記挑眉,懷疑地看著她。

薑瑜淡定地點頭:“對啊,我在旅館裡聽黃為民他們說的。我跟周建英有點過節,黃為民為了給她出氣,帶人來找我,聽他們說有鬼,我怕被批鬥,就順著他的話說了。汪書記,這世上哪有什麼鬼,都是胡說八道的,你也千萬彆亂說,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把你逮出去批鬥。”

看著她那正兒八經的樣子,汪書記都差點信了,直到聽到最後一句,他才明白薑瑜的意思,做了個承諾,安她的心:“小姑娘,你放心,你跟我說的事,走出了這間辦公室,我都不記得了。”

“真的啊?”薑瑜嘿嘿笑了笑,見汪書記點頭了,她衝旁邊說了一聲,“出來。”

然後一道白色的影子憑空出現,小靜挺著個老大的肚子懸空立在薑瑜旁邊,逮著汪書記就哭哭啼啼地喊:“汪書記,你可要給我做主,我是被黃為民和周建英給害死的。他們這對狗男女私通,被我撞見了,氣得我……”

被個鬼告狀,汪書記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回遇到,這感覺真是一言難儘。他衝小靜點了點頭:“行,我明白了,你說的情況我都會如實查清楚的。這位女同誌,你可以放心地去了。”

小靜瞅了薑瑜一眼說:“我看汪書記像個好人,不會為難你的。那我去找黃為民和周建英玩玩啊。”

“去,彆把人給嚇死了啊,還有彆驚動了不相乾的人。”薑瑜擺了擺手。

然後小靜就從窗戶裡擠了出去,臉都擠得變形了。

汪書記見了,臉色又是一變,張了張嘴,半晌才無奈地提醒小靜:“這邊有門的。”

薑瑜笑著說:“她不喜歡走正門,她覺得走窗戶更方便一些。”

“這愛好還……真是與眾不同。”汪書記低咳了一聲,然後又問薑瑜,“那幸運符和黴運符也是真的了?”

薑瑜笑眯眯地看著汪書記:“那你覺得黃為民父子幸運嗎?”

幸運什麼,黃為民已經被抓了,黃忠鑫恐怕又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老來喪子,有什麼可幸運的。

看見他無話可說的樣子,薑瑜繼續點頭:“這不就對了,所謂的幸運符、黴運符都隻不過是不入流的小玩意兒。真正決定一個人時運的,還是這個人做了什麼。這就比如,一個學生,上課認真聽講,課後勤於思考,按時完成作業,多思多學多問,成績總不會差到哪兒去。相反,一個學生上課走神睡覺講小話,課後把書本一扔,看也不看一眼,一學期上完了,書都還是嶄新的,成績能好到哪兒去?就是給他幸運符,他也不可能無師自通,對著試卷,腦子裡一下子就冒出答案。”

“所以我們的老祖宗有一句話叫‘人定勝天’。讀書也好,工作也好,做人也好,道理都是一樣,付出了才會有收獲,種下了種子,才有機會豐收,什麼都不做,光等著所謂的運氣,盼著天上掉餡餅,這還是做夢比較快。汪書記你說是不是?”

汪書記被她說得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小同誌有點意思。”

他豈不是聽不出來,薑瑜這話其實是在告訴他,黴運符也好,幸運符也好,作用都沒那麼大,不用惦記。

不過小姑娘一本正經地講大道理蠻有意思的。而且這道理也蠻有道理的,可惜很多人都不明白,不願意踏踏實實地去奮鬥,總想著走捷徑,抄小道,這哪能長久。

被他誇獎,薑瑜笑得眉眼彎彎,也不說話,就那麼安靜地看著汪書記。

笑過之後,汪書記說起了正事:“你跟黃為民隻是前幾天才在浮雲縣臨時認識,跟他的案子沒多大關係。等他的案情查明之後,我就派人送你回來,現在先把你安排到省政府的招待所裡,你看怎麼樣?”

這個級彆的招待所薑瑜還沒住過,但肯定比普通招待所好。薑瑜當然沒意見,不過嘛,她看著汪書記,兩隻手不安地絞在一塊,好像有點怕:“那地方安全嗎?”

汪書記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指著她的鼻子:“你這小姑娘,腦子是怎麼長的?心眼這麼多,放心,安全得很,老黃也不敢在那地方動你。”

“那就多謝汪書記了。”薑瑜笑嗬嗬地說。

汪書記站了起來,看了她幾秒:“你早知道我們大家都在找你了?晚上怎麼又現身了,不怕我把你給抓起來?”

薑瑜半真半假地說:“我相信汪書記你不會。”

“哦。”這勾起了汪書記的興趣,“說來聽聽,你怎麼覺得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