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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靈秀當然不可能被她這麼一隻若鬼給碰到,頭一偏,從嘴裡吐了口唾沫出去,濺在小靜的衣服上,小靜用紙做的黃衣顏色似乎暗淡了一點。但小靜不怕,她用黃衣裹著手,去搶鐘靈秀的桃木劍。

趁著鐘靈秀的注意力被小靜吸引走,薑瑜出其不意地輕輕一彈陰陽珠,一麵黑一麵白的珠子嗖地一聲飛了出去,黑色的那一麵撞到法鐘上,打斷了法鐘的聲波。

這一間斷就像河閘開了口一樣,還在觀望的孤魂野鬼全湧了過去,把鐘靈秀當做最美味的一塊肥肉,張開獠牙就咬了過去。

鐘靈秀馬上晃動法鐘,想將他們驅走,但陰陽珠沒給他這個機會,法鐘剛一晃,陰陽珠就竄了上去,重重一頂,力氣大得差點把法鐘從鐘靈秀的手裡脫落出去。

他趕緊攥緊了手,但就這麼一晃神,那些鬼已經衝了過去,伸出猩紅的舌頭往他的臉上舔去。

“啊……”鐘靈秀恨急,怒急,手往布袋裡一掏,把自己收藏的法器、符籙全丟了出來,甚至連他當做寶貝,一直沒舍得用的兩張天雷符也全拋了出去。

但這些東西丟出去都沒爆、炸,全被薑瑜打出去的封印符給封印住,像個毫無作用的石頭一樣,啪啪啪地掉到了地上。

無數的鬼往鐘靈秀身上湧去,有的撕扯著他的衣服,有的啃咬著他的肌膚,有的在他的脖子上舔過,有的還揪住他的頭發,

鐘靈秀幾次三番想要反抗,都被小靜和陰陽珠給攔住了。他分身乏術,意識漸漸模糊,嘴裡發出淒厲的叫聲,那聲音聽得王般寒毛直豎,心驚膽寒,抱著頭,小聲嘀咕:“不關我的事啊,求求你繞了我,真的不關我的事啊,求求你饒了我……”

他嚇得閉上眼睛,捂住耳朵,掩耳盜鈴,但沒用,鬼的笑聲,鐘靈秀的慘叫聲還是不絕於耳。

王般嚇得尿了褲子,心裡埋怨起了鐘靈秀,說是什麼了不起的大師,也不過如此而已嘛,就這點功夫還在黃老麵前吹牛放大話。若不是他拍著胸口說能搞定薑瑜,自己能來這兒嗎?

王般抱怨抱怨著忽然發現了不對勁兒,四周的鬼哭狼嚎似乎不見了,他睜開眼,入目一片漆黑,連院子裡法壇和香燭都不見了。院子裡如黑夜的海水一樣,蕩漾起來。

王般使勁兒揉了揉眼睛,真不是他看錯了,那黑色的幽光在閃動。這是怎麼回事?

很快他就看到了,原本該被鬼吃掉的鐘靈秀雙膝盤腿坐在這黑色的海水上,緊閉雙目,嘴裡念念有詞。

彆說其他的孤魂野鬼了,就連跟著薑瑜似乎變得很厲害了的小靜都承受不住這一切,驚慌失措地飄回了薑瑜背後,害怕地望著鐘靈秀。

王般大喜,鐘靈秀這是還有辦法。

他忍不住扭頭看了薑瑜一眼。

薑瑜的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輕哼一聲:“你倒是舍得,精血不要錢地往外撒,又布這個陣,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多久!”

薑瑜盤膝坐在鐘靈秀的正對麵,任憑濃得像墨汁一樣的潮水向她湧去,她都無動於衷,潮起潮落,幾次三番,有好幾次,那黑漆漆的浪頭都差點打在薑瑜身上,但硬是在離她臉一寸的地方又退了回去。

薑瑜拿出一張黃紙,咬破了手指,在上麵繁複地畫了兩筆,然後拎起黃紙,在又一次潮水湧來時,將這張紙連同右手掌心送進了潮水中。

這一回潮水似是沒了阻力,把薑瑜包圍,吞噬。

王般看直了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道,這下總該死了?都被濃鬱的黑水淹沒了。

但下一瞬他就看見,漆黑的浪頭不斷地膨脹,裡麵金光閃閃,王般仔細辨彆了一下,好像是一張黃符。

他剛意識到這一點,那黃符了碰地一聲炸開了,漫天的金光從爆、炸地中心散開,所過之處,黑潮儘退,像是清晨的太陽躍出雲層,瞬間將黑暗驅散一樣。

不過眨眼的功夫,黑水煙消雲散,一下子退得乾乾淨淨。

王般隻覺得眼前一黑,然後他又回到了這家小院裡。院中的開壇做法點燃的燭火在隨風輕輕搖曳,像是隨時都會被吹滅一樣。

他心頭一悸,有種不好預感,這預感馬上得到了證實。

隻聽啪地一聲,鐘靈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嘴角還在淌血,不過最讓王般驚悚的是他的頭發。他漆黑的頭發全白了,臉上的褶子也多了好幾層,一夜白頭,瞬間老幾十歲,真不是誇大其詞。

“鐘大師……”他嚇得從嘴裡吐出這幾個字,卻又不知道說什麼。甚至這幾個字都聲若蚊蚋,他縮了縮身,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期盼薑瑜彆留意到他。

薑瑜果然沒理他這個小嘍囉。

她走到了鐘靈秀麵前,仍舊那樣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撿起一個通體墨黑的貝殼,轉了轉:“這是什麼法器,以精血為引,看著就邪門,鐘靈秀是個狠人啊!”

自己把自己折騰得一下子老了幾十歲,壽命大減。有這份狠勁用到正道上不好嗎?何必非要跟著黃忠鑫助紂為虐。

過了幾分鐘,鐘靈秀的身體動了動,眼睛睜開,裡麵一片糊塗和茫然,他盯著薑瑜,偏著頭,看了幾秒大聲喊道:“閨女,閨女……”

王般傻眼。

薑瑜也有點納悶,盯著鐘靈秀看了幾秒,把手貼到他的額頭上,停頓幾秒,最後收回了手,對立在一旁好奇不已的小靜說:“走!”

“哦。”小靜愣了一下,問道,“就這麼算了嗎?”

薑瑜回頭看了一眼鐘靈秀:“他都已經傻了,難道你還要跟個傻子計較嗎?”而且這個傻子因為失去的精血過多,壽元也沒剩多少了,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

也是,沒親沒戚,這麼傻了,以後隻能去要飯了,跟他計較沒意思。小靜點頭,跟上了薑瑜。

但還沒走出院子,薑瑜忽然折身,回頭盯著王般。

王般頓時有種被猛獸盯上的錯覺,他驚慌失措地擺了擺手:“我……不關我的事啊,我都是聽命行事,真的不關我的事,我也不想害你的。”

薑瑜盯著他看了幾秒,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符,輕哼:“鐘靈秀好好的修道,為了黃忠鑫弄得個半死不活的下場。倒是黃忠鑫這個始作俑者還在逍遙法外,怎麼能那麼便宜他呢!”

她一把將真言符貼到了王般身上:“黃忠鑫都乾過什麼違法亂紀的事。”

王般坐在地上,老老實實地開了口:“他……56年的時候把他的小舅子弄進了造紙廠做臨時工,62年的時候找人買過一點奶粉送給他小舅子,因為他小舅子的兒子生下來沒奶喝快餓死了,66年的時候把鐘靈秀送出了省城,74年把黃為民安排到宣傳辦……”

王般講了一通,都是非常小的事,在這個年代,可能不是那麼符合規矩,但在後世看來,真的是再小不過的事,完全算不上汙點。

貼了真言符,王般不會說謊,所以黃忠鑫這個人,私德有虧,但身上也有老革命那一輩的好傳統,不占公家的便宜,不亂用職權,唯一的破例就是黃為民,不過這些汪書記他們都同意了。

唯一算得上犯法的事就是找鐘靈秀來弄死她。可這件事在這個時候是不宜搬上台麵的,不能拿來定他的罪。

沒抓住黃忠鑫的把柄,薑瑜有點不甘心,她揭下了真言符。

王般醒悟,明白了薑瑜的目的,急忙表忠心:“我……我可以幫你指證黃忠鑫,隻要你繞我一命!”

薑瑜厭惡地看著他:“黃忠鑫沒乾過的事我不會冤枉他。你替我回去轉告他,既然沒辦法明麵上抓住他的把柄,收拾他,那就讓黃為民死後纏著他!他這輩子最對不起黃為民母子,黃為民死後,天天跟他作伴,再合適不過。他欠黃為民的父子情,就用餘生去償還!”

說罷,薑瑜又拿出一張符,拍在了王般身上,指尖在符紙上遊走了一圈:“比起黃忠鑫,你這樣的小人更討厭,回去好好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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