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允許(1 / 2)

聞人厄繞至殷寒江身前,見他麵部潮紅,掌心握著一塊巾帕,身邊放著酒壺,另一隻手抓著空酒杯,懷裡抱著聞人厄的法袍。

“殷宗主,你是不勝酒力嗎?”聞人厄問道。

修真者若是不想喝多,完全可以真元逼出酒勁,根本不會喝醉。如果他醉了,要麼是沒有逼出酒,要麼他喝的是仙酒。

聞人厄嗅了嗅酒壺,是他常喝的那種靈酒,用後山靈果釀成,算不上多好的酒,不至於醉人。

殷寒江醉眼惺忪,紅衣滑下一大半。他半抬眼瞧著聞人厄,又給自己倒了杯酒,飲下後道:“這段時間你不是改口叫我寒江了嗎?怎麼又叫上殷宗主了?”

“寒江?”聞人厄反問道。

他從未見過殷寒江這副樣子,印象裡的殷宗主總是一身黑衣,沉默得像個影子,即使聞人厄知道他容貌英俊,平日卻也是不顯山不露水,容易讓人忽略。

現在的殷寒江,紅衣勝血,墨發隨微風輕揚,眉宇間透著一股邪氣,倘若出現在人群中,定是最吸引人視線的那個。

聞人厄記得,殷寒江平時不喝酒,隻敢趁著自己不注意時偷偷抿一口,沒想到現在他竟一杯接一杯喝起來。

“這酒壺和酒杯……”聞人厄挑挑眉,隱約記得是那次殷寒江偷喝酒後,他遞給對方的。

“是尊上喝過的。”殷寒江唇貼在空酒杯上,唇角露出一抹輕笑。

聞人厄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他觀察著眼前這個他從未見過的殷寒江,比曾經沉默的樣子更加引人注目。

“本尊以為你不愛喝酒。”聞人厄也坐在殷寒江左側,事態發展已出乎他意料,不過他不介意與殷寒江暢談一番。

“對,我不愛喝酒,”殷寒江看向自己右邊,對著空無一物的夜色舉杯道,“我愛尊上喝過的酒,尊上先喝一口,我才願意去品嘗。”

聞人厄:“???”

他這才注意到,殷寒江每倒一杯酒,總是先對著沒有任何物品的右側傾斜一下,灑掉一點酒,動作像是在喂誰喝酒。

喂過空氣酒後,殷寒江再將酒杯轉個方向,把方才對著空氣那一側貼在自己唇上,慢慢飲下酒。

“殷宗主,你在喂誰喝酒?”聞人厄察覺到不對。

“怎麼,你也想喝嗎?”殷寒江朦朧的醉眼望著聞人厄,他拎起酒壺晃了晃道,“可惜已經沒有酒了。”

他抱起酒壺,拿紅衣擦了擦並不存在灰塵的酒壺,將冰冷的酒壺貼在臉上,幸福地閉起眼睛道:“這是尊上送我的酒壺和酒杯,他喝過的。”

他又拿起掌心攥著的帕子道:“這是尊上擦過手的巾帕,上麵有舒護法的血,我洗乾淨收了起來。”

聞人厄皺眉,他想了好半天,才憶起舒豔豔曾誤以為他喜歡百裡輕淼,引誘聞人厄去追求百裡輕淼,當時聞人厄為了警告舒豔豔,五指幾乎穿透她的頭骨,指尖留下舒豔豔的血。當時站在聞人厄身後的殷寒江遞出一方帕子,聞人厄擦手後隨意丟掉了。

殷寒江用帕子擦了擦臉,滿意地笑笑,這才小心翼翼地將巾帕與酒杯酒壺全部放入芥子空間中,破軍/刺隨意丟在身邊。

破軍/刺煉製時有聞人厄的血魂融入其中,他一眼便看出這就是當初的破軍劍,聞人厄不由問道:“殷宗主,這是你的本命法寶?原本不是劍嗎?為何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尊上要我練劍,我就練劍。尊上覺得我適合劍修,我就是劍修。”殷寒江抱著聞人厄的衣服,眼神迷離道,“尊上不允我陪他去死,我就活著。”

“殷宗主,本尊僅是建議,但本尊認為的並不一定適合你,你不必一切按照我的想法行事。”聞人厄望著殷寒江,忽然發覺自己從未看清過這個忠心的屬下,他眼中的殷寒江,是殷寒江依照聞人厄的期待,表現出的自我。

他以為自己表達清楚,誰知殷寒江並沒有看向他,反而對著前方空氣伸出手,似乎在碰觸誰的臉龐,低語道:“尊上喜歡百裡輕淼是嗎?我送她去見你可好?”

“本尊不喜歡她。”聞人厄肯定道。

這一次殷寒江的視線終於落在聞人厄身上,他抬起手,去抓聞人厄的衣袖,手掌卻從聞人厄的身體中劃過。此刻的聞人厄是混沌能量的凝聚體,並無實體,是碰不到的。

“本尊……”

聞人厄剛要解釋他現在的狀態,就聽殷寒江道:“假的。”

殷寒江表情是那般平靜,就像經曆過千次萬次般,他不斷向前方、後方以及右側伸手,每一下都揮空,他仰天狂笑:“假的,全是假的。”

“隻有這個是真的。”他緊緊抱住聞人厄的衣袍,蜷縮起身體,躺在靈泉邊上,靜靜地閉上眼,似乎已經睡著了。

“殷宗主,你眼中有多少個我?”聞人厄此刻已經大致明白殷寒江的狀況,不由問道。

殷寒江沒有回答,對於幻象,他寂寞時會說說話,不過更多的時候是不予理會,尤其是現場有人的時候,殷寒江更不可能暴露自己的弱點。

聞人厄坐在沉睡的殷寒江身邊,回想起《虐戀風華》後期的鬼麵人,與眼前的殷宗主結合起來,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不是殷寒江入魔癲狂,而是殷寒江為了聞人厄,始終壓抑自己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