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鎖魂(1 / 2)

焚天鼓一路疾馳,不到半個時辰便回到玄淵宗。

殷寒江徹底甩去藥嘉平的皮,立於鼓麵之上,一襲紅衣在烈風中翻飛,勾勒出勁瘦的身形,赤紅中一抹銀色腰帶,顯得他的腰更加細。

抵達總壇上空,他沒有立刻降落,而是朗聲傳音道:“玄淵宗門人聽令,布子午鎖魂陣。”

每個在總壇的人都聽到了他這番話,皆是震驚無比。

自被殷寒江削肉之後鬱鬱寡歡的裘叢雪眼睛頓時亮起來,抓起桌邊抱著書睡到流口水的宿槐狂笑:“來,徒孫,隨我去布陣!”

“什、什麼陣?”宿槐被裘叢雪晃得腦子裡的大海波浪滔天,頓時抽出滅情棒道,“怎、怎麼了?有外敵入侵嗎?”

“是子午鎖魂陣,三百年了,我隻見過一次這陣法,”裘叢雪興奮地舔了下嘴唇,“一百年前,聞人厄與殷寒江殺上總壇,老宗主被焚天鼓反噬,瀕死時要我們布下子午鎖魂陣封住這兩人。”

當時天地昏暗,晝夜顛倒,玄淵宗上百名高手布下陣法,傷痕累累的聞人厄與殷寒江被困於陣中,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死,腦子被捅了一劍的裘叢雪更是死命護陣,勢要困死這兩人。

陣法維持了三天三夜,大家以為他們要子午鎖魂陣耗死時,天空七殺破軍兩星綻放異彩,一道血紅色的魔劍與七殺戟合力衝出鎖魂陣,聞人厄飛出來召回七殺戟,血劍化為殷寒江,奄奄一息地倒下去,被聞人厄一把撈住,單手攬在懷中。

“能將我逼到這個程度,倒是令人敬佩,”聞人厄緩緩道,“我本以為玄淵宗皆是孽障,一個人也留不得。現在看來,倒是可以管一管。”

長戟揮動,北鬥與南鬥星辰降下星力,星圖於聞人厄頭頂成型。

戰意讓聞人厄感受不到身魂上的疼痛,星力補充了他透支的真元,黑袍落下,聞人厄的後背上閃爍著星光。

那不是刻意修煉的心法,而是聞人厄還是凡人時,於戰場之上九死一生後留下的傷痕。

道道傷痕奇妙地構成十四主星的星圖,源源不斷地吸收著星力。七殺戟揮動,星力蕩開,當時布陣的百餘名門人全部受到重創。

那一刻,聞人厄懷抱殷寒江立於天端,方才還想著合力困殺他的玄淵宗眾人,但凡是能爬起來的,均是雙膝跪地,雙手貼於地麵,頭顱深深低下。

跪的是聞人厄以一當百的實力,跪的是僅二人殺上玄淵宗的威勇,跪的是漫天星光中的奇景。

從那一刻起,聞人厄便是當之無愧的魔尊。

子午鎖魂陣也成為玄淵宗的秘傳陣法,隻要聞人厄在,就永遠不需要這個陣法,哪怕是正魔大戰時也沒有施展。

而今日,殷寒江就要開啟子午鎖魂陣,是什麼敵人值得他如此謹慎?

“你師祖我,也是從那時開始,下定決心,定要晉升大乘期,才鼓起勇氣進入餓鬼道的。”裘叢雪說道,“以前怕疼怕死,那之後才知道,修真猶如逆水行舟,唯有一“勇”字可定乾坤!”

可是師祖你的“勇”好像應該寫作“莽”……宿槐抿唇,沒有說出口,他擔心師祖揍他。

“子午鎖魂陣起碼要九十九名元嬰期以上高手,也不知還能不能湊出這麼多人,”裘叢雪道,“走,師祖帶你看熱鬨去。”

裘叢雪與宿槐是第一個趕到的,隨後是鐘離謙,舒豔豔過了一會兒才帶著十數位下屬前來,這些人全部超過元嬰期。

百裡輕淼輕輕落下,此刻聞人厄早已離開她的身體,她對鐘離謙道:“鐘離大哥。”

鐘離謙難得取下蒙眼布,看了看百裡輕淼的狀態,忍著眼暈又將蒙眼布帶回去,欣慰道:“你已入道。”

“還是要多謝各位前輩相助。”百裡輕淼輕聲道。

“子午鎖魂陣為的是何人?”舒豔豔問道。

“是賀聞朝,也是血魔。”百裡輕淼道,“殷宗主獨闖上清派,將賀聞朝擒了回來。此時賀聞朝僅有築基期,但血魔難以對付,還是要封印的。”

“殷寒江擒賀聞朝,你沒阻止?”舒豔豔才不在意賀聞朝的死活,她略帶關心地看向百裡輕淼。

舒護法不沾情愛,卻敬佩有情人。她對百裡輕淼有一絲好感,喜歡這單純不做作,善良不過度要求彆人的女子,如果可以,舒豔豔希望百裡輕淼能夠得到最好的對待,隻可惜造化弄人,這般熾烈的感情,卻遇上個負心漢。

百裡輕淼乖巧一笑:“多謝舒姑娘關心,百裡已看破紅塵,專修無情道。”

聽她稱呼自己“舒姑娘”,顯是想起了過往之事。舒豔豔笑道:“初次相遇時,你還是個會因我與師兄鬨脾氣的小女兒性子,四十多載歲月過去,你已成為這登天大道上的佼佼者了。”

絕美的女子微微仰頭望天,低歎道:“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輸到都那般艱難了,更何況是這芒芒青天?大道之下無數枯骨,稍有差池便是神魂俱滅。若是找不到一個能與自己攜手逆天之人,倒不如斷情絕愛,孤身一人上路。”

她這話是說給百裡輕淼聽,也是說給自己。心動是一回事,是否願意為這份心動冒上風險,是另外一回事。

她舒豔豔,從來不是耽於情愛之人,唯有強大的實力,才是她所追逐的!

舒護法沒有看鐘離謙,鐘離謙卻也懂了。他眼蒙心不蒙,這位聰慧女子的好意鐘離謙一直懂,他對舒護法也是欣賞的。鐘離謙始終沒有說破,是因為他清楚,這一位蛇蠍美人,活得永遠自由如意,絕不會被任何事物綁住。

但……鐘離謙感受著天上淩厲的殺意,心想若是像這二位,相互扶持的情愛倒也不錯。

登天難,知心人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