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鄧家夫妻(1 / 2)

忙碌一天的鄧師傅下班了。

作為洪都之戰的守城副官,他回來少不得報備損耗,核對各項軍務開支數目,實打實地工作了許久。

回來路上,鄧愈見到了李善長的馬車,這幾天忙的都是管軍務文書的劉伯溫,也不知他為什麼同樣晚歸,不過都這時候了,他並未注意到自己,也就沒必要去打招呼。

被日頭曬了一天的路麵逐漸降溫,夏日裡許多鋪戶都關門遲,挑著燈籠繼續做生意,也順帶整理明天的貨物。

明知道家中什麼都不缺,鄧愈還是沒能抵住昏黃燈光的誘惑下食物香氣的誘惑,買了一壺酒,一隻燒鵝,還有一個熟到敲一敲就會裂開的西瓜。

用紅繩提著酒和鵝,另一隻手抱著西瓜,鄧愈用腳踢門,想要守夜的聽見聲音後放自己進去。

踢了半天,也無人應答。鄧愈心中奇怪,他自己不是會管家的人,幸好娶妻以後,妻子賢惠聰明,把原先憊懶的下人通通換下,又敲打了一番,現在都並無問題才對,怎麼會沒人值守呢?

放下西瓜,鄧愈抓住銅環,當當當磕起來,同時大喊道:“人呢?人呢!快來給我開門!”

這次動靜大了許多,終於有人趕來。姚老四拉開門閂,放鄧愈進來,神色慌張,手腳發抖,倒好像回來的不是老爺,而是土匪。

“怎麼了!家中出事了?是夫人還是少爺小姐?”

“不是不是。”姚老四擺手迎他進來,隨後仔細合上門,惶恐道,“是咱們家鬨鬼了!老爺,你先去夫人那裡看看吧!”

“什麼?”

鄧愈把手裡東西塞進姚老四懷裡,不顧他糊了一身的油,快步衝到前方,乍然看去,眼前燈火輝煌,一片光明,處處點燭,每一間屋子都不例外,連放雜物的幾個倉庫都是亮的。

“為何如此鋪張浪費?”鄧愈臉色難看,“你讓明日那些同僚如何看我?”

“是夫人交代的。”姚老四道,“命令下去夫人其實就後悔了,不過已經晚……”

“好了好了,我這就去找她。”

鄧愈想破頭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麼了,鬨鬼?怎麼可能!

他一路跑到曹氏房裡,啪的推開門,見到房中擠滿了丫鬟,嘈嘈雜雜地安慰,端茶送水,掌燈添油,好不熱鬨。而最中間的床上,一身寢衣的妻子哭得梨花帶雨,手帕都能擰下水來,瑟縮著肩膀,誰也不敢看。

“夫人?夫人!”鄧愈瞬間心疼了,先前的不滿通通忘記,把擋路的人都劃拉開,一屁股坐在她身邊,摟住她道,“你先睜開眼,姚老四說鬨鬼了,究竟怎麼回事?”

“老爺!”聽到熟悉的聲音,曹氏睜開眼睛,死命抓住他的衣襟,泣不成聲,哽咽道,“你可回來了。”

“你們都出去。”嫌棄這裡人多,鄧愈揮退了她們。

聽到人要變少,曹氏下意識地想要開口拒絕,但想到鄧愈已經在自己的身邊,還是什麼也沒說,直愣愣看著房門被關上。

“還在害怕?”鄧愈一頭霧水,“為夫我殺敵無數,沙場立功,是有封號的將軍,煞氣衝天,尋常鬼撞在我身上,立刻就化為飛灰。”

“咱們庭院乃是我的居所,自然也有庇佑,不可能藏著鬼怪。夫人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了,難道不懂這些?”

“妾身聽說鬼裡麵道行高的,不懼人氣,不畏陽火……”

“唉,夫人呐,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有那等修為的鬼怪還來害你我做什麼,不是直奔元帥而去嗎?”

曹氏沉默片刻,接著道:“此話有理,妾身又未嘗沒想到這些,可是府中多日以來確實有很多異動,我的陪嫁丫鬟說,小廚房裡總有咀嚼之聲,園丁也道花圃裡有莫名的腳印,更甚者,大門處、書房處,皆有刀痕……”

鄧愈先是一驚,隨後恍然憤怒道:“誰家的鬼會去拿刀劈門?一定是有賊人闖入,我這就去帶人搜尋!”

“老爺!”曹氏拉住他,“彆去了,老爺這幾日公務繁忙,妾身已經叫姚管家帶著人把府中裡裡外外都翻過一遍了,並無他人,請了和尚道士來,也全不見效。”

“翻過了?”

“全翻過了!”曹氏言辭懇切。

姚老四的能力,鄧愈還是相信的,房子就擺在這裡,他不可能抓不出活人來,之前開門時他神情惶恐,顯然是被嚇到了,也許夫人說的對,這可能是神鬼之事。

“和尚道士……為什麼不去找鎮妖處?”

“鎮妖處是劉大人手下的,夫君說將軍家中不會鬨鬼,妾身以為此乃常理,那麼貿然去找,恐怕會被說是無事生非,暗通曲款。”

“我行事光明正大,還怕這個?有問題就要說,說了才能解決。你等著,鎮妖處有夜晚也開的窗口,我去報案。”

“可是劉大人是元帥長公子的半個老師,夫君這麼做,豈不是得罪大都督,他一不高興,將你送去苦寒之地,攻打元軍,那可怎麼辦?”

鄧愈哭笑不得,同時也有點生氣,想起朱文正的嘴臉,他就覺得反胃惡心。

“夫人,這才是你真正擔心的吧?我身為臣子,輔佐少主才是應當的,況且那大都督不是英才,目中無人,驕縱跋扈,我為什麼要另眼相看?得罪就得罪了,大丈夫馬革裹屍,才是快事!”

“你要我年紀輕輕就守寡?”曹氏瞪大眼睛。

她是個地道的江南美人,吳儂軟語,小鳥依人,待字閨中時常常看一些江湖話本,彆的少女仰慕才子佳人,她卻欣賞俠客英雄,在一次春遊宴上,與鄧愈互相的一見鐘情,對古代人來說堪稱是火速地結了婚。

隻是等她婚後才明白,話本上都是騙人的,英雄確實瀟灑帥氣,但是也都死得快!

和她相好的幾個姐妹都做了寡婦,簡直要把她嚇死,她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也沒法預防,但還是每天提心吊膽,擔心鄧愈的安危,時間久了,人也沒有之前那麼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