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楊憲在行動②(1 / 2)

李飲冰的話從嘴裡吐出來,滿朝的文武都是一驚,尤其是當事人,腿一軟差點跪下。

胡惟庸和張昶的關係很好,李善長近日愈加有退隱的意思,他雖在事實上還沒資格和楊憲叫板,心裡已把這人列為一號的對手,聽到這樣的消息,朋友被指責和對手挑釁的憤怒一起湧上來,頓時脖子都粗了。

殿內安靜了一瞬,朱元璋最先反應過來,也理應他最先反應,厲聲道:“張昶,站出來,李飲冰彈劾你,你有什麼話說?”

張昶從隊伍裡出來,兩股戰戰:“臣絕沒有私通元廷,陛下明鑒。”

朱標和朱元璋對視一眼。明鑒什麼?根本不用明鑒。張昶心念故元是事實,雖然他尚且還停留在私下幻想懷念的程度,但已經算是威脅,言行舉止格格不入,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反叛,楊憲為了權力把他點出來,兩人都沒有異議。

“太子,你帶上一隊人馬。”朱元璋望向左下方站著的朱標,“下朝以後,直接去張府搜查,搜出了物證,拿下張昶。沒有搜出來——李飲冰,禦史犯法,罪加等,你可記住了。”

“兒臣領旨。”

恭敬地等朱標答完了話,李飲冰才道:“張昶乃奸佞小人,臣絕無悔意。”

意思是就算找不到證據,李飲冰也不認為自己是錯的,而一定是張昶這個奸臣使詐,蒙蔽聖聽,上誤國家,下害百姓。

中書省自己打起來了,本就沒什麼可彙報的朝會更開不下去,大家拖慢了腳步,在背後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楊憲,不敢走到他的前麵去,而楊憲一回頭,各個臉上卻立刻都是笑,抬起胳膊向他拱手,一副你好我好的模樣。

朝堂爭鬥本是常事,一般是上級打壓下級,但像楊憲這樣,用同級彆官員來點把火的,到底少見。

眾人心裡又佩服他,又忌憚他。

朱標從殿內領著人出來的時候,正巧遇上胡惟庸,見他神色憤懣,走近後咳嗽了一聲。

“殿下。”胡惟庸嚇了一跳,扭過身來,隻看到衣服下擺就拱手道,“殿下有何吩咐?”

“沒什麼事。”朱標道,“隻是我聽說張大人和胡大人的關係一向很好啊。”

胡惟庸的後背立刻冒出冷汗,麵色不改,含笑道:“殿下在前,臣等哪裡是什麼大人,真是折煞臣了。至於張昶,臣和他的私交確實不錯,但他若真是殘元的內奸,臣沒什麼好說的,隻恨不得踩他兩腳,親自監斬。”

頓了頓,他又道:“現在究竟還不知道禦史的彈劾是否屬實,如果張昶沒有罪,臣必然也不會因為流言蜚語和其斷交。”

朱標道:“自然該如此,這是君子所為。”

“一切就看殿下了。”

望著朱標離去,胡惟庸出宮秘密會見李善長。

“丞相,楊憲動這麼大的手,您真就半點風聲也沒收到嗎?”

照樣是那棵葡萄藤,李善長裹著厚厚的毯子坐在搖椅上,今日的早朝他告了病假沒有去,胡惟庸卻無比確信他一定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進來以後劈頭就問。

李善長道:“張昶又不是自己人,你急什麼?”

胡惟庸往炭盆裡添放了幾塊兒炭,進屋給李善長抬出一床被子蓋上,才道:“張昶雖不是我們的人,但屬下與他私交不錯,楊憲拿他開刀,第一會牽扯到屬下身上,第二會抹掉中書省一個位置,安上他自己的人,你老人家就要退了,這不是難題是什麼?”

“中書省空出來一個位置——”李善長道,“你覺得誰能坐上去?”

胡惟庸道:“當然是浙東的人,楊憲的人,他掘地尺也會刨出一個人來塞進去。”

“不會。”李善長搖搖頭,“浙東的人不會再進去。”

“那……”胡惟庸有點反應過來了,“莫非是我們的人,莫非是我?”

“就是你。”李善長道,“是你的位置,誰也奪不走。”

有道是臨難各自飛,夫妻尚且如此,朋友更難經受住考驗,隱約悟到自己會從中獲利的胡惟庸,此時已不太關心張昶的結局,心中喜悅更多,努力抑製下去後,強行回歸思考後問出關鍵。

“可是楊憲會甘心給我做嫁衣?”

李善長慢慢道:“他要鬥,鬥的結果怎麼樣,不由他控製,也並不重要,那是皇上的事。隻要把張昶鬥下去了,這就是他的能力,是他立的威望,他便可以站穩根基,輕易不會掉下去。”

“他誣陷張昶的事怎麼算?”胡惟庸道,“屬下看我們可以把它當成一個把柄,以後拉他下水。”

“你怎麼知道張昶是被誣陷的?”

“宮裡這幾天處處有謠言,說張昶不斷勸陛下享樂,是願意做趙高。李飲冰那廝又是有名的牆頭草,也就是靠著太子殿下的大樹才搖擺到今天,他在殿上說話的時候,那副自信的樣子,仿佛是張昶肚子裡的蛔蟲,和他一起住過,裡麵的貓膩藏都藏不住!”

“你能看出來,皇上就看不出來了嗎?”

“這是陽謀,陛下看出來又怎樣呢?”胡惟庸不解道。

“你還是太嫩了。”李善長道,“你要多麵聖,多聽聽宮裡的消息嘛。你的腦子還留在和官鬥的境界呢。關於這點,楊憲做的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