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帶他進宮看看(1 / 2)

朱標抱著十幾本講義站在書房裡,而宋濂仍然在不停的在架子前搜索,一會兒抽出這本,一會兒翻開那本,好像在嘗試把所有東西都讓他一股腦帶回去。

“宋師,夠了。”朱標勸阻道,“這些書已經夠用了。”

宋濂不解道:“殿下,皇子們正是用功讀書的時候,這幾本怎麼夠用呢?這些連個開頭都算不上。”

朱標是抱著一種做家長心態來照顧弟弟妹妹們的,要他說出那些兔崽子不好好學,所以根本看不了幾本書的話,還真有些羞愧。

他試圖糊弄過去:“他們還要習武,學習耕種,宋師的講義高深,學起來並不輕鬆,綜合下來,支撐到立冬是沒問題的。”

宋濂依依不舍地收回雙手,放下袖子:“殿下這麼說,那便罷了。”

朱標於是把講義在桌上放下:“皇子們太不聽話,宋師的年紀大了,不如讓彆的學士管教他們吧。他們的水平雖遠不如宋師,教導些孩童還是綽綽有餘的。”

宋濂找了半個時辰的講義,本來正要捶一捶腰,聽到這話趕緊把手放下來:“臣的身體再健朗不過了,莫說是教六七個皇子,再來一些也不算什麼。”

“……”朱標沉吟片刻,“那麼等到靜寧長大,她也拜托宋師了。”

宋濂遲疑了:“殿下,女子讀書雖有先例,到底為世人不容,多半讀一些《女戒》之類。帝女更是代表著天家,臣本以為隻有……”

“以為什麼?”朱標道,“以為隻有朱靜鏡一人破例?”

宋濂隻好道:“是。”

“創業初始,國家新建,人心最好變動。”朱標道,“現在不能定下,年複一年,以後又怎麼能改?宋師,你要明白,讀書的人始終會越來越多,這是大勢。”

平時再和藹儒雅,宋濂也是封建製度的受益者,本能的不舒服,希望提出一些禮法規矩來勸誡太子,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朱標打斷了。

“好了,此事不要再說。”

宋濂突然在朱標身上看到了朱元璋乾綱獨斷的影子,心裡一驚,歎了口氣,再有什麼大道理都開不了口,便走向門邊,推開一扇:“殿下,時候不早了,臣妻做了一些小菜,難登大雅之堂,更比不上宮裡的禦品,還請殿下賞光。”

“魏忠德,公主呢?”

朱標跟在老師後麵出了門,開了神通掃視一圈府邸,發現妹妹不見了。

一直在門外等著的魏忠德茫然道:“奴婢也不知道,公主說她要去花園裡看看,那之後奴婢就沒再見過公主了。”

“肯定是偷跑出去了,派人去找。”朱標平靜道。

公主丟了可不是小事,尤其還是在自己這裡丟的,宋濂當即就要跪下請罪。

“宋師不必擔心。”朱標把他扶住,“公主習武有自保之力,何況她是偷跑出去的,走不了太遠。”

宋濂被迫站直後憂心忡忡:“臣這就把家仆都派出去一起找。”

這時前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管家從小路趕過來,先跪下向朱標行了禮,然後才麵向宋濂道:“老爺,公主和您老的弟子一起回來啦!”

“我的弟子?”宋濂嚇了一跳,在腦中想了一圈也沒想起來,“哪個弟子?怎麼沒和我說過?”

管家道:“就是您老在杭州新收的那個啊。”

朱標比宋濂記得還清,轉身提醒道:“宋師,你是不是收下了方克勤的兒子為徒?”

“哦哦,對,對。你快去,把人請進來。”宋濂一拍腦門,“我老糊塗了,竟然給忘了,算算日子,他們就是這幾天到!”

管家領命走了。

“方克勤在杭州表現得不錯,如今已升任吏部侍郎。”朱標回憶道,“宋師收下他的兒子,實在有先見之明。”

浙東和淮西的上一輪爭鬥剛剛結束,宋濂仗著是太子的老師,天天躲在家裡觀戰,菜市口殺得人頭滾滾,他心有餘悸,見朱標這麼說,連忙撇清關係:“殿下說笑了,臣隻是覺得那孩子天資出眾,聰穎異常,與他的父親卻是沒什麼關係。”

朱標背著手道:“我是相信宋師的。走吧,我們出去看一看,宋師不要言明我的身份。”

“是。”

宋府的大門外,石獅子邊,朱靜鏡正和方孝孺爭辯,方克勤在一旁微笑看著,他們的馬車被下人接手,從側門裡拉了進去。

“孔孟之道是天下至理,怎麼能說是沒有用呢?”

“我沒說一點用也沒有。”朱靜鏡道,“我隻是說要取舍。”

“你這是詭辯!”方孝孺急得跺腳。

“那按照你的道理,孔孟學說那麼有用,為什麼天下的貪官還是殺不儘?”朱靜鏡跳上台階,朝他吐了吐舌頭,“書呆子!大傻蛋!”

“你等一等!”方孝孺趕緊過去拉她,“這是彆人家的宅子,你不要隨便進去,小心他們把你轟出來。”

方孝孺主要是害怕朱靜鏡受到傷害,根據他的經驗,大宅院的主人脾氣可能不錯,仆從往往就沒那麼善良了。

朱靜鏡明白他的好意,故意想逗他:“你能來,我就不能來?憑什麼。”

“宋大人是我的老師!”方孝孺道,“我是受到邀請才來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和你當然不同了,你快去找你的哥哥吧,他一定等急了,你的救命之恩,我,我來日再報。”

確實是書呆子,和朱棣還挺不一樣的。朱靜鏡望著方孝孺看了一會兒,什麼也沒說,直接往門裡跑去。

“哎——”方孝孺沒抓住朱靜鏡,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父親。

“孝孺,這位姑娘很聰明,不用你去擔心。”方克勤道,“從她先前說的話來看,她的哥哥應該就在宋府等她。你看,沒有人攔她進去。”

方孝孺恍然大悟:“父親,是我魯莽了。”

“明白就好,要善於思考,我們先進去拜見宋大人,稍後為父還要去吏部報到。”

“是。”

這一邊,朱靜鏡跑進府裡,拿著方克勤給自己買的芝麻糖,追著早就等不及的六出白找到了朱標麵前。

朱標摸了摸六出白的頭,六出白在他身邊蹲下坐好,尾巴甩來甩去。

“手裡拿的什麼?”

“是,是給大哥的禮物。”朱靜鏡眼神飄忽,“大哥,你快謝謝我吧,我就連偷跑出去,都記得給你買東西。”

“是不是糖?”朱標已經認出來了,卻裝作沒看見,“你正在換牙,如果是糖,自己交上來,撒謊就再也不給你零花錢了。”

朱靜鏡扭捏著,從背後拿出油布包,遞給了朱標。

朱標打開一看,芝麻糖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上麵還有牙印呢。

“這就是你口中的禮物?沒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