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土的那天,雨下的很大,磅礴大雨傾盆而下,似老天都在流淚。
送葬的隊伍離開後,沒人看到,竹林裡一位
氣質雍容高貴的絕美女子撐著一柄黑色的雨傘,跪在老太太的墳前,同樣哭的肝腸寸斷。
“顧丫頭,凡人老死都有自己的命,節哀吧。”龍老站於後方,眼神悲切道:“你我非凡人,更應知道天命難違的道理。”
沉默了片刻,龍老又開口說道:“葬在竹林,是老太太自己選的,你可知她為何會挑選這處地方?”
“為什麼?”顧幽篁眼淚婆娑的問道。
龍老輕輕歎了口氣:“人老成精,這話一點都不假。”
“老太太看似糊塗,卻早就猜到了兩個小家夥的身份。”
“或許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還有所疑惑,但見的次數多了,思意與朝暮多多少少都會不經意透露出一些東西。”
“比如他們的母親的姓顧,比如他們脖子上掛著的神魂竹牌與陳安小時候的一模一樣,同樣刻著一個篁字。”
“再比如,思意在陳安房間內看到他的照片,無意間喊了聲父親。”
“嗬,還有朝暮,他說他住在後山竹林。這臭小子,我當時都沒來得及堵他嘴。”
“這麼多的不小心加在一起,老太太又不是
傻子,猜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她本就喜歡兩個孩子,在知道他們的身份後,就差捧在手心裡了。”
“哦,對了,老太太托我去市裡給孩子各買了一把平安長命鎖,就我上個月給你的盒子裡。”
“昨個晚上,老太太撐不住了,哪怕我強行為她續命也無濟於事。她把所有人都趕出了房間,問我思意和朝暮是不是陳安的孩子。”
“我不忍心再瞞著她,哎,瞞不瞞的,其實也沒啥意義了。我知道她是想臨死前確定心中的答案,所以,我坦白了。”
“葬在後山竹林,是老太太覺得陳家愧對你,陳小子愧對你。”
“你為陳家新增了血脈後人,陳家卻不能給你一個名分。”
“她,她說要來後山看看自己的孫媳婦,親
自給你道個歉。”
“也順便可以遠遠的看著思意與朝暮。”
龍老說到這,眼眶逐漸濕潤道:“老太太讓我求你件事。”
顧幽篁壓抑著哭聲,悲痛道:“關於葉擷之的吧?”
龍老無奈的吐了口氣,應聲道:“是的。”
見顧幽篁沒有吭聲,龍老繼續說道:“葉擷
之對陳安的感情你看在眼裡,這些年為陳家做的也無需多言。老太太希望你能給葉擷之留個位置。哪怕陳安沒法明媒正娶她,也不能辜負她。”
“哎,這個怎麼表達形容呢?”龍老眉頭緊鎖道:“大概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和葉擷之相處愉快,彆讓陳安做負心漢。咦,不對不對,娶兩個老婆不就是負心漢嗎?這特麼的,我嘴笨,顧丫頭你自己理解。”
“我明白。”顧幽篁嘴角泛起淡淡的自嘲:“其實與葉擷之相比,我為陳安做的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除了生下思意與朝暮,給陳家留有血脈,無論哪個方麵,我都不如葉擷之。”
“我是精怪,她是凡人,即便陳安娶她,我也會認同。畢竟,她陪不了陳安多少年。”
“而我,有數不清的歲月能和陳安長相廝守
。”
龍老豎起大拇指道:“你有這份度量,老夫自問做不到。”
顧幽篁緩緩起身道:“但陳安到底如何選擇,我不清楚。”
“有些事,絕非我能做主的。尤其是感情方麵。”
“我可以不插手,也答應老太太最後的請求
,可如果陳安自己接受不了,我就愛莫能助了。”
龍老點頭道:“是這個理。”
顧幽篁不再多說,撐著大黑傘慢慢離開。
龍老詢問道:“回青丘了?”
“是啊,該回去了。”顧幽篁揮了揮手:“保重了,龍老。”
“嘿,寡家孤人,隨地而安。”龍老咂了咂嘴,身影消失在竹林內。
…
女媧宮,玄清竹海。
白虛在此閉關了整整七年。
這七年他一直都在感悟自己的聖人大道。
此刻,他很煩躁,煩躁的坐立不安,心神難聚。
他覺得自己很快就可以領悟聖人大道的玄妙了。
可不知為何,那大道的路上始終遮掩著一層煙霧。
這層煙霧並不厚重,卻硬生生阻擋了他前進的腳步。
他沒法祛除這層煙霧,也不知該如何祛除。
這就導致整整七年,他看似有所領悟,實則原地踏步。
“大道難尋,何謂路?”白虛緊閉的雙眼砰
然睜開。
“不,路一直都在,阻攔我的煙霧,是我心中還不曾解決的恩怨。”
“因果不清,大道難尋。”
“陳安,玄清。”白虛抬頭望向天際,一抹戾氣徒然升起。
玄清竹林無風而動,竹葉嘩嘩作響,似在齊聲嘲笑白虛。
“他會死的,你們會看到的。”白虛再次盤膝而坐,雙眼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