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1 / 2)

獨寵東宮 安碧蓮 13652 字 3個月前

阮瑤瞧著小太子一臉鄭重,便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隻是阮瑤知道太子殿下如今單純如白紙,又在病中,有些記錯也屬正常,便溫聲道:“這個餅是殿下自己吃的。”

趙弘眨眨眼,臉上有些迷茫:“啊?”

阮瑤點頭:“之前夜裡,殿下餓醒了,吃了塊餅才睡著的。”說完,阮瑤看了看打開了的油紙包,“三個去一個,便剩兩個了。”

小太子看看阮瑤,又看看蓑衣餅,過了會兒才點頭。

隻是他心裡是不信的。

昨天自己分明睡得晚,這油紙包就撂在手邊,一直沒有碰過,也就談不上吃。

可是小太子也認定阮瑤不會騙他。

既如此,那就隻能是有壞東西趁著夜色把他想留著和瑤瑤一起分的餅偷吃了!

還騙瑤瑤說是他吃的,壞透了!

不過這話趙弘隻是在心裡琢磨琢磨,沒有說出口。

他如今什麼都不記得,性子也單純澄澈,可是小太子知道,丟了餅心裡會不舒坦,他自己難過,卻不想讓瑤瑤也難過。

所以趙弘輕輕的哼了哼,在心裡給那人記了一筆,旁的並沒多說。

阮瑤則是扶他起身,給他穿了外衣,擦了臉麵,而後將昨天拿回來的麵茶粉取出,用熱水衝好了以後又端著喂他。

小太子見狀,先是眨眨眼,然後也不用阮瑤哄,他就直接歡歡喜喜的張開嘴巴等著。

不過對小太子來說,這是他記憶裡頭一遭被喂著吃,大抵是過於開心,勺子剛伸過來他就湊過去咬。

接著便磕到了牙。

阮瑤手一抖,勺子掉落,麵茶灑在了榻幾上,還有些濺到了趙弘的衣衫。

見狀,阮瑤立刻把碗撂到一旁,嘴裡問道:“殿下,有沒有碰疼?”

小太子張開嘴,又合上,上下牙齒噠噠噠的碰了幾下,便笑道:“不疼的。”而他的手下意識的去摸衣裳。

結果不僅沒有擦淨,反倒弄了一手黏膩。

阮瑤立刻抽了布帕來,一麵給趙弘擦手一麵道:“不妨事的,等下自有奴婢收拾。”

小太子抬起臉看她:“我也想幫你的忙。”

阮瑤想拒絕,但是趙弘已經拿過了布巾,專心致誌的開始擦桌子了。

太子殿下擦桌子,這大概是難得的奇景。

隻是勺子還碎著,阮瑤怕趙弘劃傷,很快就過去接手。

等阮瑤過去收拾好了榻幾,便重新端起麵茶喂他。

小太子則是看著碎成兩半的勺子,問道:“這個要怎麼辦?”

阮瑤掰了塊芋頭糕,隨口答道:“等下奴婢丟到後頭院子裡便是,壞了的東西,留下也是臟了地方。”

因著宮裡物件多是官窯燒出來的,哪怕是普通的碗碟湯匙都價值不菲,就算碎了,若流到宮外也可能被有心之人僭用。

故而這些瓷器摔了以後,多是去專門的地方埋起來的。

小太子則是暗自記了下來。

壞東西,就要丟出去麼。

趙弘眨眨眼,應了一聲,然後咬了一口芋頭糕,眉開眼笑。

真甜。

阮瑤則是伺候他吃完後,自己也衝了碗麵茶喝,而後瞧了瞧他身上被汙了的衣裳,道:“這件臟了,換一件吧,而且外頭下過雨,冷得很,屋裡雖然燒了炭火可還是有些涼,殿下還是多穿些。”

因著之前趙弘一直躺在床上,故而一直沒有著外衣,隻是裡衣外麵加上件緞衫。

瞧著端方,可到底不夠保暖。

小太子昂頭看她:“我不冷啊。”

阮瑤溫聲道:“感覺到冷便要生病了,這天氣該多穿些的。”

趙弘眨眨眼,然後乖巧的應了一聲。

而後阮瑤便去開衣櫃。

其實阮瑤在宮中時日不短,對宮中貴人們的精致奢華也頗為了解,可在她打開趙弘的衣櫃時,還是瞪大眼睛。

朱紅色的櫃子,裡麵便是疊的整齊的衣衫。

按照季節,材質,甚至場合細細區分過,數量繁多,看上去著實驚人。

阮瑤有些咋舌,一邊翻找一邊在心裡感慨皇宮奢華。

她在東明宮前殿做過好一陣子工,哪怕那時候她還癡傻,可也記得劉嬤嬤說起過,宮中貴人的衣衫多是由尚衣局裁製,常做常新,能留在貴人衣櫃裡的也就是這一季要穿的,除了規製朝服和幾件緊要衣衫外,其他的多是要常常更換的。

饒是如此,這裡麵的衣衫也不少。

而且每件都是量體裁衣,儘數手工定製,比高級定製還高級定製。

隻怕有不少太子殿下都沒上過身。

阮瑤偏頭去瞧,就看到小太子正站在她身後,眼睛好奇的往櫃子裡看。

因著趙弘比阮瑤高了些,這會兒他微微俯下|身,下巴直接撂在阮瑤肩上,輕聲道:“好多啊,這要穿哪件?”

阮瑤先是耳朵一紅,而後覺得太子性子純直,便不再看他,轉過頭繼續找衣服,嘴裡道:“殿下喜歡哪件?”

趙弘眨了眨眼睛,然後直接指了指最上頭的那件:“我要穿這個。”

阮瑤一看,便發覺小太子指的是朝服。

大齊以玄色為尊,赤色為貴,能穿這兩種顏色的必然是王族貴胄,而這件朝服也很精致,卻不適合現在穿著的。

阮瑤便道:“除了這件,殿下還喜歡哪個?”

小太子這次細細端詳了好一陣,實在挑不出,便伸手隨便拽了一件:“這個也成。”

長袍雪青,刺繡精致卻不會過於繁雜,瞧著頗為雅致,摸著料子也是正適合現在穿的。

阮瑤笑起來:“這衣裳不錯。”

其實趙弘不過是隨手抓的,見阮瑤說好,他便也覺得好,跟著笑眯眯的點頭。

阮瑤則是幫他除掉了掛著的荷包,褪掉綢衫,而後拿起雪青長袍給他換上。

待撫平衣領袖口,阮瑤一麵幫他調整玉帶一麵小心翼翼的抬眼打量。

之前隻知道太子殿下模樣俊秀,如今看來,身姿也是分外挺拔。

雖因病痛清減不少,但是他個子高,身量足,衣袍加身後越發顯得尊貴清雋。

哪怕他不說不動,隻是站在這裡,也是貴氣逼人。

不過等小太子和她目光相對時,立刻露出了一抹笑。

頃刻間,清冷眉眼變得柔和非常,說起話來也帶著些小孩子似的跳躍:“瑤瑤挑的這衣裳真好看。”

阮瑤不自覺地磕巴了一下:“哪,哪裡好看?”

小太子卻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便直接道:“你選的就是好看的。”

這話簡單直白,阮瑤也揚起唇角,笑意盈盈。

這下子輪到小太子發呆了。

莞爾淺笑,瑩白如玉。

果然,什麼都比不上瑤瑤。

瑤瑤最好看了。

而在阮瑤重新將荷包給他上時,趙弘手腕一轉,將荷包拽下,塞回給了阮瑤。

她愣了一下:“殿下不喜歡?”

就見太子殿下笑著道:“瑤瑤給我選了衣裳,那我就給瑤瑤也選一個,給你的。”

阮瑤來的時候並沒有管事嬤嬤教導規矩,她也不知道該不該收。

不過這人神情歡喜,她也不好推拒,便微微福身,道:“奴婢謝殿下賞賜。”

趙弘則是立刻給她把荷包掛上。

分明是小太子自己送人東西,偏偏瞧上去他比阮瑤還開心。

就在這時,顧鶴軒入了殿內。

大概是昨天的事情給顧太醫留了教訓,於是他在進門時,故意讓今日守衛的季大揚聲通傳,還加重了步子。

小太子牢牢記得阮瑤說過的話,都不用她提醒,便立刻竄回到了床上,拉被子把自己裹好。

阮瑤嚇了一跳,而後迅速回神,出了內室的門,輕聲道:“見過顧太醫。”

顧鶴軒溫潤淺笑,眼睛迅速掃過了阮瑤帶著的荷包,而後對著內室屏風躬身行禮,聲音溫潤:“微臣見過殿下,殿下福安。”

趙弘自然沒有開口,躺的平平的,一動不動。

顧鶴軒則是笑容裡帶了些思量。

昨日他與大殿下已經商議妥帖,待外麵的事情安排好,便要讓太子“醒來”。

縱然太子的病症仍未痊愈,可是如果一直昏睡,隻怕外麵會越發人心浮動。

且皇上不隻有一子,皇後親生的六皇子也甚為得寵,若病太久,少不得授人以柄,流言四起。

如今東明宮內雖仍有董皇後爪牙,不過緊要地方已經安排妥帖,不必如之前那般忌憚。

雖然如今病症未愈,朝堂不穩,尚且還不能過多顯與人前,可起碼要讓外人知道,太子已醒,無甚大事,才可安撫人心。

當然,小殿下單純,其中諸多細節還要靠大殿下出現時加以籌謀。

故而這次顧鶴軒隻是給趙弘診脈,並未說起旁的。

而在他出門時,故意放緩腳步,隱約聽到太子殿下聲音傳來:“瑤瑤,我記得他。”

顧鶴軒頓住步子,鬆了口氣。

記得就好,省了許多事情。

而後就聽小太子接著道:“之前便是他用針紮我,還劃破我的手指,說我活不長了。”

顧鶴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