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1 / 2)

獨寵東宮 安碧蓮 13127 字 3個月前

董皇後此來,在趙弘的意料之中。

自己這位母後無論心裡有多少城府心機,麵上依然是仁善端方,對待自己這個記在名下的兒子,自是要有慈母做派。

此番聽聞他清醒過來,董皇後定是要來瞧的。

於是趙弘便看向了阮瑤,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不礙事,瑤瑤不用擔心。”

之前覺得瑤瑤這稱呼肉麻,可是喊的多了,如今倒是分外自然流暢。

阮瑤對著他點頭,可哪裡能真的放下心來呢。

明麵上,她是被皇後調來伺候太子的。

可阮瑤自始至終連董皇後的麵都沒見過,尋常宮人調換差使要經的種種章程也一概沒有。

換言之,她是被直接丟過來的。

太子中毒之事,她雖不知是何人所為,但董皇後把她拉來背鍋,起碼說明這位皇後娘娘全然不似外人所說那般菩薩心腸。

既如此,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於是阮瑤便輕聲道:“既是娘娘來,殿下的衣裳要換件才好,奴婢總不好像是之前那樣把殿下藏起來。”

一提到這個,趙弘就記起自己被她打橫抱起往屏風後麵塞……

孤絕對不能被人瞧見!

於是,趙弘立刻對著顧鶴軒使了個眼色。

顧太醫見狀立刻躬身告辭,心裡卻是想著,阮女官和殿下的關係果然不同,猶如稚童的小殿下親近她就罷了,連大殿下都諸多維護,連換衣裳這種親近事兒都要屏退旁人。

也挺好的。

顧鶴軒本就覺得自家殿下的日子過得過於刻板了些,不喜吃喝,不喜女色,簡直是把金尊玉貴的日子過成了廟裡和尚。

如今能開竅,自然是好事一樁。

顧鶴軒笑眯眯的行禮告退,走之前,還記得把裝著山楂丸的瓷瓶留下。

阮瑤則是走過去,幫著趙弘將身上外衫褪下。

趙弘趁著阮瑤去放衣服的時候,又倒了顆山楂丸塞進嘴裡。

而後阮瑤就扶著他去床上躺好

期間,阮女官耐心的細細叮嚀。

比如見到皇後要喊母後,再比如不要什麼都往外說,實在不知道的,就咳嗽兩聲,想來皇後也不至於為難。

最重要的是,不要隨便笑。

自家殿下笑起來實在太好看,卻不像彆人眼中的太子殿下,用阮瑤自己的話說,就是一笑便崩人設,這事兒可不能隨便做。

趙弘眼睛瞧著她,眼睛不自覺地往她腰間荷包上瞟。

不用旁人提起,他就能猜到,這是‘他’賜的。

既然是送出去的東西,自然沒有要回來的道理,況且阮瑤待他儘心,得了恩賞也是應當,趙弘也隻是看了兩眼就收回視線,隻管細細聽著她的話。

越聽越覺得這人每字每句都在為他籌謀。

似乎,許久都沒有人這般待他了。

正想著,太子就感覺到嘴角微熱。

抬起眼睛,就瞧見阮瑤正伸出兩根手指,摁在他的嘴角上,嘴裡道:“就是這樣的笑,殿下等會兒可切莫如此。”

趙弘一愣。

笑?

他何時笑了?

見這人恢複如常,阮瑤滿意的點點頭,一麵給他掩被角一麵哄道:“殿下安心,待娘娘走了,奴婢陪殿下吃……”話沒說完,阮瑤就看到了枕邊已經空了的油紙包。

這裡,本該有一包蓑衣餅的。

她微微一愣,而後就驚訝的看著趙弘,然後繼續驚訝的看了看他的肚子。

剛剛還頗感欣慰的大殿下立刻就抿緊嘴唇,彆開眼神,默默的嚼著嘴裡的山楂丸。

誰的黑鍋都是鍋,背就是了。

這時候,外麵已經有了侍衛請安聲,阮瑤立刻快步出門,到了殿外,恭順行禮道:“奴婢見過娘娘,娘娘福安。”

董皇後腳步微頓,偏頭看了看阮瑤,目露驚訝。

雖說不再年輕,可董皇後保養極好,麵上沒有一絲皺紋,加上妝容精致,勾勒出了黛眉櫻口,配上珠釵環佩,甚為尊貴。

即使是美女如雲的後宮,董皇後依然不落下風。

可見到阮瑤,董皇後便覺得這後宮美人她還是沒看全。

這樣貌美的女子……多半是個禍害。

不過麵上,皇後娘娘笑容和善,溫聲道:“你瞧著麵生,叫什麼名字?”

阮瑤雖沒有被管事嬤嬤教導過,可是從民間遴選入宮的女子都要學規矩知禮儀的,這會兒她低垂眉眼,儀態端正,聲音也清順平緩:“回娘娘的話,奴婢阮瑤。”

董皇後眉頭一動。

連聲音都這般動聽,果然不錯,就是個狐媚坯子。

但很快,她就記起來。

似乎之前是聽過這名兒的……

一旁的嬤嬤低聲說了兩句,董皇後便記起來,這人是她調給太子使喚的。

董皇後便多看了阮瑤兩眼。

然後就看到了阮瑤腰上帶著的荷包。

這可是太子近身之物。

莫非,這女子……

這時候,阮瑤覺得自己有些撐不住。

之前她一直在外殿當差,雜事做得多,沒見過什麼貴人主子,縱然知道行禮規矩,可真的要行禮的時候卻是極少的。

哪怕阮瑤如今練出了氣力,可保持著下拜姿勢久了,還是覺得有些不穩。

於是,少不得微微搖晃。

在旁人看來,卻像是在抖。

這讓董皇後輕笑一聲。

果然是個傻的,不過是多看兩眼都要發抖,想來不足為患。

長得花容月貌又如何?

腦子不好使,什麼都白搭。

於是董皇後不再看她,隻管說了句:“都在外頭等著。”而後便邁步進了內殿。

阮瑤往裡看了看,微微抿起嘴唇,站到一旁,盯著殿外的地磚看。

不多時,便感覺到有視線凝聚在自己身上。

她微微偏頭,就瞧見董皇後帶來了不少宮人。

有幾個內監,瞧著多多少少都有傷在身,領頭的是東明宮的管事嬤嬤,姓田。

相較彆人,她雖穿的舊了些,可氣色不錯,想來並沒受什麼罪。

阮瑤眨眨眼,便猜出這些是之前在太子近前伺候,後被皇後下令責罰的宮人。

另一邊,田嬤嬤正緊緊盯著她,心裡又急又氣。

之前阮瑤剛入東明宮時,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給太子挑選的近身人。

後來月蘭塞了銀錢,田嬤嬤又欺阮瑤憨傻老實,便把月蘭送到內殿,轉而將阮瑤打發了出去。

本想著用那些粗苯活兒磋磨一下,再好的美人不死也要憔悴,隻要她失了顏色,自然無人提起舊事。

誰能想到,阮瑤依然水靈好看,甚至還趁著自己不在狐媚到了太子跟前!

假若這小蹄子把自己當初的那些事抖落出去,這東明宮哪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田嬤嬤眉頭緊皺,眼睛瞪她,想用凶狠樣子嚇嚇阮瑤,讓她和以前一樣聽話。

可阮瑤連個眼神都沒給,隻管默默地轉過頭,還悄悄地打了個哈欠。

田嬤嬤直瞪眼,氣得喘粗氣,卻不敢像以前那樣吆五喝六。

身後的幾個小內監對視一眼,然後迅速低下頭,各有盤算。

那荷包他們都認得,這位眼生的貌美女官想必是要翻身。

既如此,該如何站隊,他們就要細細籌謀下了。

而阮瑤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了內室。

她沒法進去,自然不知道皇後和趙弘說了什麼。

阮瑤隻好在心裡祈禱,希望小太子能安安穩穩,莫要有疏漏才好。

不單單是為了太子,也為了她自己的小命。

等董皇後出門時,阮瑤的心提起來。

待董皇後的儀仗離開,她的心才放下。

想來是沒出什麼事兒的。

卻不知,董皇後憋了一肚子的氣無處發泄。

一直到轎輦出了東明宮,董皇後才咬著牙道:“想來他從一開始就無事,本宮竟是被他擺了一道。”

剛剛趙弘與她說話時,應對自然,神色平靜,還能細細周旋,哪裡有半分瘋癲之兆?

董皇後原本想著,隻要這人瘋了,那她立刻就能聯絡董家,將消息散播出去,然後鼓動皇上廢太子,另立他的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