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2 / 2)

獨寵東宮 安碧蓮 13898 字 3個月前

直到花朝節前一天,阮女官才見到了滿臉笑意的來喜。

不得不說來喜公公辦事著實高效。

為了周全太子殿下的意思,還要照顧阮女官的心情,來喜等了幾日才回稟,加上知道阮女官聰慧,故而他自己個兒在屋裡對著鏡子練了好些遍才來。

至於前因後果,來喜公公也圓了個周全:“阮女官安心,有人傳了信兒回來,說是在阮郎君的書院裡見到二老,皆是安泰,是為了照顧郎君科考這才搬離住處,”而後,來喜神色自責,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當日實在是我慌亂了些,聽風就是雨,傳了謊信兒害的阮姐姐擔心,實在該打。”

阮瑤正在拿著針線修補裝桂花用的香囊,聞言,先是一笑,而後似乎想起了什麼,笑容頓了頓,看向來喜輕聲道:“這次給公公傳的消息是否當真?”

來喜連連點頭:“千真萬確。”消息出自太子殿下之口,他對阮姐姐極好,自是回護,如何能錯。

阮瑤又瞧了來喜兩眼,而後笑了笑,點點頭,遞了盞茶過去:“辛苦公公了,既然無事便是最好的,我也能安心些,倒是勞煩你為我奔走,這份情我記下了。”說著,往來喜手中塞了個玉墜子。

小小的,但玉很脆生,既不逾矩又透著精巧。

來喜聞言連道不敢,見推辭不掉這才收下,心裡則鬆了口氣。

這些日子他提心吊膽,生怕壞了殿下大事,又不能馬上對阮瑤言明,生怕被瞧出什麼破綻,故而來喜都不敢明著露麵。

現在好了,一切安泰,他也能自在許多。

於是來喜端起茶盞,喝了一大口,平信順氣後笑眯眯的對著阮瑤道:“那阮姐姐把之前的家書給我吧,趕巧我今兒個要出宮采買,路過角樓時我讓人把信送出去。”

阮瑤則是伸手拿起了剪子,剪斷了絲線,聲音溫和淺淡:“無妨,既然知道家中無事也就不用著急了,之前那封我不知道放去哪兒了,回頭寫一封新的,勞煩公公幫我寄出。”

“姐姐客氣,哪裡算是勞煩,給姐姐跑腿我求之不得呢。”

阮瑤笑著捏了個蜜餞遞給他,眼睛卻是看向了手上用來繡香囊的絲線,沉默不語。

待來喜走後,阮女官臉上立刻沒了笑容,端起笸籮大步回了內室,緊緊的扣上了門。

她將放在矮櫃中的家書取出,並未拆開,隻是盯著信封上的字瞧。

阮瑤臉色微白,定下心神仔細思量,過了許久才輕聲道:“不對,這事兒不對。”

幾日下來,她並沒有閒著,而是細細的的去角樓那邊打聽消息。

因為有可能牽扯貴人,故而阮瑤並未張揚,就連來喜夏兒都不知道她去做了什麼。

而趙弘這些日子都要為了淩汛忙碌,加上無論大殿下還是小太子都對自家瑤瑤全然信任,就如同燈下黑,分毫沒注意到阮瑤平靜低調的做了些事情。

季二倒是天天跟著,可阮女官實在是過於平靜安然了些,真的像是為了散心才去外麵走走,與人都像是偶遇,說話都像是談天,半分痕跡不漏,而阮瑤入內室後季二便不會繼續跟,故而他根本察覺不出異樣。

亦無人知道,一直溫柔和軟弱柳扶風的她究竟會有多大本事,藏了多少心思。

也不知阮瑤已經從各種消息中推算出了些事情。

比如,從京城到自己的家鄉,縱然騎馬也要花上七日功夫。

比如,出去送信的宮人,早在三天前就已經儘數回還。

如今來喜對自己說的話,無論是時間還是人選都對不上號。

假若是托在外麵的人幫忙,那三天前送信之人就儘數回宮,消息也該跟著傳來才是,結果並無半點音訊。

若是單獨派去了人,隻怕現在還沒有到她家,何談蹤跡。

可阮瑤對來喜頗為了解,她知道來喜公公不會平白無故的琢磨個假消息來糊弄自己,他除了聽自己的,就隻聽太子的。

會不會是太子傳的話兒?

阮瑤對這種假設連想都沒想過。

既如此,那就隻能是有人故意給來喜透了風,讓他輕信,來喜這才來安自己的心。

一騙騙倆,當真是好盤算。

阮瑤用力的抿緊嘴唇,將手上信箋重新放回了矮櫃,定了定心神,覺得此事不好繼續對著殿下隱瞞了。

不單單關乎自己家人的安危,隻怕與太子身邊環伺之人也脫不開關係,早些提防總是好的。

阮瑤便想著,待明日來喜采買歸來,自己同他說清楚講明白,到那時候一起對殿下言明,也算有根有據。

而今日朝會用的時間甚久,大殿下一直到傍晚才下朝,又趕上要去給太後娘娘請安,故而回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趙弘進門時,聞到的便是一陣陣飯菜香氣。

因這之前小太子說想吃魚,偏偏說完以後就換了人,大殿下怕那小笨蛋吃不到喜歡的就鬨起來,故而連著幾天晚上都讓小廚房做的是魚肉。

有的清蒸,有的紅燒,還有糖醋,總歸是廚娘們各顯其能,變的花樣的做來吃。

小太子自然吃得歡喜,大殿下為了哄孩子開心也就跟著吃魚,可再好的東西也架不住天天吃,弄得他做夢都是炭烤錦鯉。

說不清楚到底是吉利還是不吉利。

今兒進門來,趙弘頭一件事便是往桌上看去。

難得沒有看到魚肉,而是一個大大的銅鍋,裡麵整齊碼放著各色食材。

他不由得看向了阮瑤,便見阮女官笑著走上前來,分毫不見白日裡的緊張擔憂,隻管伸手幫他解了披風,溫聲道:“奴婢瞧著殿下今日勞累,隻怕午膳也用的不好,便讓人支了個暖鍋來,殿下若還想吃魚,等下放些魚片下去便是。”

大殿下立刻道:“不用了,挺好的。”

阮瑤笑了笑,沒說什麼,轉身去把披風掛到架子上。

趙弘則是去洗了手,將身上厚重朝服褪下,摘了頭冠,換了常服,一身清爽的坐到了桌前,卻並不拿箸,而是等著阮瑤到身邊坐下後才笑著道:“今兒這鍋子看著就暖和,瑤瑤有心了,我很喜歡。”

阮瑤給他夾了筷子菜,放到碗中,又盛了碗湯,遞給他道:“殿下今日上朝,可有所得?”

以前趙弘食不言寢不語,畢竟吃飯的時候也沒誰敢和他聊天。

可現在有阮瑤在,多和瑤瑤說說話便像是賺到似的。

故而大殿下一邊喝湯一邊道:“說了說淩汛之事,如今災害已平,不用過多擔憂,等下我去寫份折子遞上去。”

阮瑤點了點頭,抬眼瞧了瞧他,輕聲道:“那,明日殿下可有空閒?”

空閒,怕是沒有。

要上折子,要練騎射,大殿下還給另一個自己準備了不少書冊,也要明天看完。

可是阮瑤問起時,大殿下毫不猶豫道:“有的,空閒多得很。”

阮女官又給他添了碗湯,聲音溫潤如水:“奴婢有些事情想要對殿下說。”

趙弘看著她,不由得想會是何事。

對了,明日是花朝節,宮中雖不太重視此節,可聽說民間常常會在這日踏青賞紅,想來自家瑤瑤也是準備同他一起過節的。

倒是便宜了那人。

大殿下心裡泛酸,可麵上半點不露,點頭道:“好,我等著你。”

阮瑤笑了笑,不再多言,隻管拿起筷子一同用飯。

待吃完暖鍋,便是入夜了。

大殿下去寫有關淩汛防治賑災的折子,阮瑤則是悄然將修補好的桂花香囊放回到了他的枕邊,而後坐到軟榻上,瞧著榻幾上的笸籮發呆。

擺弄了一下裡麵的針線,阮瑤抬眼看向了內室門扉。

還是覺得不安。

她知道季家兄弟武藝超群,也知道如今的東明宮如鐵桶一般,但她實在沒有辦法全然放心。

隱藏在暗處的歹人能蒙騙了來喜,說不準就能騙了季家兄弟。

事關太子安危,她總要做點什麼。

於是阮女官從笸籮裡拿出了線團,消無聲息的拿出了一根絲線,在手中摩挲片刻,取了一根約莫四尺長的,仔細的將它分開。

尋常繡線是單根的,看著細,可要是想要細分還是能繼續劈開的。

阮瑤便用針挑出了極細的一根纏在手腕上,寬大袖口正好能將絲線擋住。

這時候,趙弘撂了筆,將折子放到一旁。

阮瑤便將笸籮撂到一旁,而後起身走上前去,伺候太子洗漱。

等收拾停當便已入亥時。

阮瑤將被褥鋪好,用香燭在帳子裡熏了熏,而後推出來,放下燭台,扶著趙弘躺下,嘴裡輕聲哄道:“殿下,睡吧。”

趙弘平躺下來,看了看阮瑤,聞著淡淡的桂花香氣,很快就閉上眼睛。

好似已經進入夢鄉。

阮瑤看他睡得這般快,不由得有些心疼,覺著他定然是白天累到了,這才早早入眠。

可這樣勞累的日子,以後還有很多很多。

當太子也不容易。

阮瑤伸手幫趙弘攏了下耳邊碎發,指尖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他的臉頰和耳廓。

裝睡的大殿下睫毛微微顫動,努力繃著才算沒有露了形跡。

緊閉雙眼的他也就沒有瞧見,在掩好床帳以後,阮瑤悄然走到了內室門前,擺弄了幾下,又動了動窗欞,而後才回去軟榻躺下安睡。

等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大殿下坐起身來,撩開床帳,往外看了看。

軟榻上的阮瑤閉著眼目,呼吸平順,神色安然。

趙弘為了瞞住阮瑤,白日甚少與親衛聯係,也不太查看密信,隻管把這些事情都留到了晚上,故而他常常趁著阮瑤睡熟後夜半起身。

如今他已是駕輕就熟,現下迅速的穿了鞋,披了袍衣,一切都做得悄無聲息,沒有半點動靜。

出門前他還回頭看了眼自家瑤瑤,見她睡容平和,這才輕輕的拉開門栓,推開門走了出去。

可是正因為習慣使然,加上趙弘對阮瑤已經無比信任,故而並未仔細查看。

便沒有發覺,在他回身關門的瞬間,軟榻上的人已經緩緩睜開了眼睛。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