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1 / 2)

獨寵東宮 安碧蓮 10035 字 3個月前

季大對這個問題並沒有感覺到意外。

原本他就是被太子殿下派去找熊的,如今這人有此一問倒也正常。

於是季統領便恭聲道:“回殿下, 屬下已經尋到了那隻作惡的熊, 已讓手下人捆了秘密安置好。”

他說的清楚, 但小太子隻是腦袋裡偶爾閃現過遇到熊的畫麵, 並不連貫, 便道:“你說詳細些。”

季統領慣是個聽話的, 也從不問因由,很快就將昨日之事和盤托出, 最後道:“樹下靠著尋信香尋到了那隻熊,還未死, 但已經不太能走動,便讓人將它醫好鎖拿。”聲音微頓,“殿下可要活的?”

小太子想了想, 便點頭:“活的吧。”

對尋常人來說, 一隻差點要了他命的熊, 哪怕是為了泄憤也要把熊殺了, 做個熊皮褥子解氣。

可小太子心思澄明, 往往越單純的人越能分辨是非。

這熊就如同人手上的刀,是個東西,是個物件,被人養出來做了殺人工具,他要追究的乃是握刀之人, 而不是去把刀殺掉。

退一步講, 之前為了照顧好安郎, 小太子找珍獸園的內監來細細問過,不單單問起了食鐵獸,也問起了旁的動物,便知道,熊雖瞧著高壯粗苯,可腦子頗為靈活,也能服從馴養,鼻子同樣好用。

既然那跟狗一樣殷勤的瑞獸能聞得出自己的味道,從而尋到他,那保不齊這熊也能記住馴養之人的氣味,將來加以指正呢。

總歸是活的比死的好用,小太子也就懶得下這個殺心。

但細細想著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他神色不變,隻是坐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緊。

圍獵,遇熊,安排追蹤,諸多事宜環環相扣,必然有人故意安排。

而小太子也明白為何那人曾留下字句,讓自己不要與他爭這圍獵之事了。

不單單因為大殿下善於騎射,不會暴露身份,想必也是那人能猜到其中會有岔子,這才主動把事情領了過去。

小太子心中有計較,麵上不顯,轉而道:“二弟如何了?”

季大有些驚訝,他本以為阮女官應該把事情都告訴自家殿下了,不過這會兒同樣沒有多問,直接回道:“二殿下原本要回宮,但突然染了急病,嘔血不止,顧太醫為他診治後已經有所好轉。”

小太子是個聰明人,加上他沒有過往記憶,故而對於許多人的理解更加單純透徹。

在他心裡,皇帝就是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皇後則是恨不得弄死他的後母。

至於趙昆,壞弟弟,毫無疑問。

而在聽聞顧鶴軒給趙昆看診的時候,小太子便知道,其中必有蹊蹺,具體的或許可以找阮瑤細問,不過現在,他隻是挑了挑眉尖,這個下意識的舉動與大殿下一般無二,就連說話的口氣都格外相似:“看起來,二弟有些麻煩了。”

季統領則是嘴角動了動。

其實季大平常很少笑的,他是個喜怒不太形於色的人,也正因為表情欠缺,趙弘常會讓他去做一些相對緊要的事情。

但在季統領心裡,弟弟和太子便是最緊要的。

如今聽聞極有可能是造成了太子遇險的趙昆逃跑不成,季大自然歡喜,而他也沒有在主子麵前刻意掩飾,卻也不張揚,隻是帶了些許情緒地道:“顧太醫說,二殿下怕是還要好好將養一陣子,他現在依然心跳過快,頭暈腦脹,若是不好好處置,怕是有性命之憂。”

小太子眨了眨眼睛,十分真心實意地道:“那希望他早日痊愈。”

季大抱拳拱手:“殿下仁德,非常人所能及。”

對著一個想要害他的人,都能如此寬宥,自家殿下當真是個好人。

小太子則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仁德,但既然是人家誇他,他就聽著,故作高深的揮揮手讓季大退下,而後他盤腿坐在軟榻上,靠著方枕,閉上眼睛,努力想要回憶起除了熊以外的其他事情。

不過效果並不理想,還有些頭疼。

幸而小太子是個懂得放棄的人,他很快就把這些拋在腦後,繼續拿起話本看起來。

這裡頭,狐仙和書生又互相取暖了,真好。

而另一邊,安排好膳食的阮瑤並沒有立刻回去,而是讓跟著的宮人們先行離開,自己則是順著長廊往前轉了轉。

圍獵之處的行宮並不算大,很快就能走過來。

阮瑤也沒有刻意詢問什麼,她隻是慢悠悠的走過,仔細聽著周圍各種細細碎碎的聲音。

要知道,在這宮裡,最藏不住的就是消息,因為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貴人主子們,除非像是趙弘那樣將內殿清理的除了阮瑤再無旁人,不然,貴主們發生的一切都會成為談資,並且根本查不到來源。

永遠不要低估人的好奇心。

阮瑤也就是靠著好似閒庭信步一般的溜達,得到了不少信息。

在心裡粗略篩選後她便篤定,二殿下是走不成了。

身子有恙,並且根本無人知道是何人在何時下的手,顧鶴軒完全偽裝成了傷勢嚴重,沒有引起任何懷疑。

阮瑤並不想要知道顧大人用了何種手段,她也不需要知道,阮女官唯一確定的是,這樣一位身體虛弱不宜車馬勞頓的二殿下,在寵愛他的許妃和皇上的關愛下,是不要想輕易離開圍獵場了。

如此便好。

阮女官的指尖在掌心輕輕敲了敲,很快就有了決斷。

在她進園子之前,阮瑤找到了夏兒,把她拉到了桃花盛開之中。

這裡雖然沒有任何遮蔽,但可以看到四周動靜,算得上是一個很好的說話之處。

而在阮瑤開口前,夏兒先道:“女官,那宮婢鬆口了。”

阮女官在這一天一夜裡心心念念的都是趙弘,根本顧不上旁的,聞言便道:“什麼宮婢?”

“便是那個要給女官身上灑酒的,我找這阮女官所說把她扣下,嬤嬤們使了些手段,她便說了實話。”

阮瑤這才記起,是周美人之前對她說的,所謂許妃要害她之事。

夏兒接著道:“據她所說,確是許妃派人來給她好處,讓她做事,但我問了具體是誰給她下的令,又是在哪裡下的,她說的人卻和許妃娘娘宮裡的對不上號。”

阮瑤聞言,不由得瞧了夏兒一眼:“你怎麼知道?”

夏兒歪了歪頭:“許妃宮裡的我都見過啊,沒有和她說的一樣的。”

“都記得?全部?”

“嗯,全部。”

阮瑤並不會質疑夏兒此話的真假,因為小姑娘在她麵前從來都是誠實的,也正因如此,阮女官格外驚訝。

這哪裡是尋常人?

簡直是古代版本的人臉識彆!

而阮瑤驚訝的表情讓夏兒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露出了個羞澀笑容。

阮女官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誇了兩句,而後便想著其中關節。

有人偽裝成許妃的人給女婢下令,來害自己,但這事兒早早的被周美人得知,來告訴自己提防。

最直接的猜測便是從頭到尾這個局就是周美人自導自演,但還不能完全斷定,畢竟破綻太多,也太容易暴露。

阮瑤有些拿捏不準,便道:“此事暫且不要聲張,還是要再等等。”

夏兒點點頭,而後問道:“那宮婢呢?”

阮女官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道:“可傷了她?”

夏兒老老實實搖頭:“沒有,女官放心,你說的話我都記得,在宮裡,沒有明令之前,絕不能動用私刑。”不過很快,夏兒就小聲道,“隻是,女官,我不懂。”

在她心裡,旁人害我,我自然是要還擊,這其中用些手段本就尋常。

假若束手就擒,豈不是格外被動?

阮瑤笑著摸了摸她頭上的絨花,溫聲解釋道:“這宮裡,人心複雜,手段陰毒,你我都是見識過的,但見識歸見識,許多手段並不是輕易便能用的,總要有所忌憚,因為許多事情,會上|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