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1 / 2)

獨寵東宮 安碧蓮 10776 字 3個月前

此話一出,阮瑤就愣住了。

她的眼睛盯著夏兒,看了好一陣子,然後突然後退幾步,就要撞到身後的柱子了。

夏兒趕忙伸手去扶,結果剛一摸到阮瑤的手腕,就發覺,她在抖。

先是手指顫抖,然後便是胳膊抖動,止都止不住的顫抖著。

夏兒其實並不懂得這句話的意思,她隻是將如兒的話複述出來。

見自家阮姐姐這樣,夏兒便以為她是嚇到了,趕忙道:“姐姐莫要放在心上,那許妃娘娘已經瘋了許久,想必說的也是瘋話。”

阮瑤卻用力的握著拳頭,聲音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似的:“不,這句話,恐怕,不是瘋話。”

夏兒眨眨眼,想問什麼話。

但她馬上就回憶起自己剛剛所說。

“求姐姐莫要來找我了,那日之事是妹妹鬼迷心竅,我這就送太子去給姐姐,母子團圓。”

原本以為風言風語,所以夏兒沒有放在心上。

但現在,被阮瑤點破,這句話就越聽越覺得奇怪。

夏兒也是個聰慧姑娘,聯想力也不錯,很快就瞪大眼睛:“姐姐,莫不是,莫不是之前的莊婕妤……”

阮瑤沒讓她說出口,直接一把捂住了這姑娘的嘴。

夏兒也知道這是宮中秘辛,她立刻把未出口的猜測咽了回去,就是眼睛滴溜溜的轉,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好奇。

阮瑤顧不上去看她的情緒,因為,這會兒阮女官心裡,隻剩下了震驚。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安靜些,淡定些,可是最終還是要依靠著柱子才能控製住情緒。

緊閉的著眼睛,阮瑤強迫自己理清楚思緒。

或許是這段時間和趙弘之間已經趨近蜜裡調油,一切順風順水,讓阮女官都快忘記這裡的一切有原著,而她,是個穿書而來的人。

最大反派,姓趙名弘,暴戾凶狠,屍橫遍野,踩著森森白骨登上帝位。

現在,那個會因為自己喊一句“弘哥哥”就耳朵通紅的男人已經和原本不同了,因為人的脾性本來就是跟著事情的變化而改變的。

原本的趙弘登位之路坎坷,沒有自己的影響,董皇後那碗毒藥應該已經確定灌到了他的嘴巴裡。

他就不是分魂之症,而是徹底瘋了。

原書中的他瘋癲中卻又留著理智,讓他可以血洗宮闈,登上帝位,然後便是大開殺戒。

阮瑤曾想著,這可能是另一種酷刑。

那樣一個風光霽月的男人,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瘋了,癲了,手染鮮血,遺臭萬年。

如果真是如此,死亡是他應得的報應,或者也能算是解脫。

阮瑤曾慶幸,現在的趙弘還有痊愈的希望,所以這條路也會不同。

但她原本覺得,趙弘能有所改變,其中有自己這個原本不屬於劇情角色的影響,有更加順利的爭位之路,還有他清晰的理智對他的約束。

可是,到現在,阮瑤才反應過來。

她其實從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榮登大寶之後,第一個砍殺的就是許家滿門。

因為這根本沒有理由。

若說有仇,董家更甚。

若說阻礙,宿侯當先。

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許家第一個倒黴。

可現在,阮瑤知道,這或許並不是瘋癲之下的決定……

是啊,那個人就算最渾噩的時候,也最是記仇,一筆筆賬記得清清楚楚。

許家得罪他了,而且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殺母之仇。

就像是困擾多時的雲霧突然散去,阮瑤卻沒有看到青天的豁然開朗,反倒覺得心陣陣的疼。

因為她想到了更多。

接觸宮務多日,阮瑤對宮中規矩越發熟悉,之前的疑問再次冒出。

莊婕妤,為何不入妃陵,還無人追究?

現在兩相結合,便有了個匪夷所思卻是合情合理的猜測——

皇帝,根本就是知道的。

許妃毒害莊婕妤,莊婕妤屍身埋葬山穀之中,宮人儘數散去,無人再提起,能把這一切做得天衣無縫的隻有兩個人。

江太後,或者,當今聖上。

阮瑤很清楚江太後的脾氣,那是個強勢的女人,又格外偏心。

若是她與莊婕妤之死有關,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唯一的嫡親外孫女和莊婕妤之子有牽扯。

那就隻剩下一個人了。

那個被稱呼為父皇的人。

阮瑤狠狠地閉上眼睛,捂著胸口,有些喘不上氣。

夏兒麵露驚慌,小心翼翼的抱著自家阮姐姐,低聲道:“姐姐,是不舒服嗎?我去給你找太醫好不好?”

阮瑤靠著她,輕輕的搖搖頭。

她隻是,心疼的厲害。

他家殿下這到底是碰到了些什麼人呢。

爹不像爹,家不像家。

吃毒成了習慣,戒備成了日常。

唯一待他好的老師,也是個不要臉皮的畜生。

天地君親師,自家殿下,隻剩下了空蕩的天地。

說好的大反派,可是這劇本拿的卻活生生的像是小可憐。

但是沒人能同情他,他那樣堅持固執的男人,也不屑旁人的同情。

阮瑤甚至能猜到,若是這個消息進了趙弘的耳朵,無論是大殿下還是小太子,隻會千方百計的阻攔著,不讓自己知曉。

那人其實是會用一些小心思讓自己更關心他,更心疼他,但是這般大事必然是不會讓她知道的。

固執得很,偏又柔軟得很。

阮瑤咬了咬舌尖,直到嘴裡有了淡淡血腥味,終於回神。

她深吸一口氣,站直了身子,隨後一把抓住了夏兒的手,聲音帶了些沙啞:“這話,除了如兒和你,還有誰知道?”

夏兒雖然不像阮瑤那樣能猜出前因後果,但是她也知道茲事體大,趕忙道:“再沒了,出她的口,入我的耳,再無他人知曉。”

阮瑤知道夏兒是個嘴巴嚴的,自然沒有懷疑。

隻是這件事情需要細細籌謀,於是還是叮囑了句:“你去告訴如兒,有些話,聽了就聽了,萬萬不能透露,除非東明宮去問,否則,讓她爛在肚子裡,一個字都不許說。”

夏兒抿著嘴唇用力點頭。

尋常阮瑤是個很好脾氣的,再大的事情,她也是淡淡的,柔柔的,從不會著急似的。

可這次,她說的話極重,即使語氣裡聽不出尖刻,但是夏兒卻能聽出厲害來。

阮瑤鬆了鬆手,抬頭看著走廊,輕聲道:“這宮裡,知道的越少越好,有些東西看得太清楚,容易丟命。”

夏兒背脊一麻,最先想的不是自己,而是扣著自家阮姐姐的指尖,急切道:“阮姐姐會不會受牽連?”

阮瑤微愣,然後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個淡淡笑意。

這一刻,她想的是,當真沒有白疼眼前這姑娘。

於是,阮女官抬起手,碰了碰夏兒發間的絨花,聲音溫柔:“放心吧,我無事,再不濟也有殿下呢。”

夏兒鬆了口氣,臉上也有了笑:“是了,殿下平常最護著的就是阮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