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徐氏毫不意外夫君是這麼想的,說的更直白點兒,管她馮月嬌是個什麼樣的人,隻要她是劉家女兒生的,嫁的又不是長房長子,哪怕她渾身上下沒一處優點,劉家也要了。
想起兩個弟媳的嘴臉,徐氏冷笑道:“咱們是不稀罕,可有的是人稀罕呢。”
“那就讓他們爭去,咱們站一旁看戲就成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默契的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片刻後,劉家大老爺便去了鋪子裡巡查,而徐氏則匆匆趕往正院。
徐氏以為,接下來就該看到二房和三房之爭了,畢竟要想嬌嬌嫁入劉家,二房的三哥兒、四哥兒,三房的五哥兒,都是有機會的。甚至從某個角度來說,保不準三房那頭的機會更大一些,起碼他們是齊心協力推五哥兒的,而且劉家也就隻有三房有閨女,倆未嫁的跟嬌嬌年歲差不多,扇個風點個火,最是合適不過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等徐氏趕到正院時,剛笑著跟劉母道了歉,一扭頭就看到了臉色難看的兩個弟媳,緊接著就聽到劉母同她說:“你來晚了,沒聽到我方才說的那話,不過倒也不急,你喚大郎二郎帶著我下的帖子,一同去往我娘家,將我娘家侄女接來小住幾日。”
徐氏有點兒懵,不過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還是叫她恭恭敬敬的對劉母道了是。再看兩個弟媳,若說方才是麵色難看,那麼如今就是真真切切的棺材臉了。
劉母的娘家也在焦鄴縣城內,因此未到晌午就將人接了來。
來的是劉母弟弟家的閨女邱十一娘。
邱家便是那劉母的娘家,因著是耕讀之家,規矩較之一般人家要多了不少,其中之一就是女兒無名,平日裡喊的是序齒,像劉母就是曾經的邱三娘,隻不過如今早已無人喊她名諱罷了。
嬌嬌自是認得劉母這娘家侄女。
事實上,她上輩子同邱十一娘的關係極好,倆人雖不是一輩兒人,交情卻著實不錯。見麵頭一天,倆人就仿佛一見如故一般,甚至在離開劉家時,嬌嬌最舍不得的不是劉母這個親外祖母,而是邱十一娘這個表姨。
哦對了,除了表姨外,嬌嬌還記得劉家有個堂姨,是她外祖父親弟弟家的閨女。
兩個姨脾氣性子都極好,一個喜詩文,另一個善女紅,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今,才是剛到劉家的第二天,嬌嬌先見到了表姨邱十一娘,估摸著堂姨得過個兩三日才能到,便忙上前挽了表姨的胳膊,笑盈盈的喚了人,並道:“早就聽說外祖母家是耕讀之家,表姨你可識字?我在家得父親教導少少的認得了幾個字,你能抽空指點下我嗎?”
邱十一娘原就是做好了萬全準備而來的,想著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麵,又是被千嬌百寵養大的鄉下丫頭,便是有能耐也有限,籠絡起來該是不費什麼勁兒才對。
饒是抱了輕視的心情來,邱十一娘也萬萬沒想到,嬌嬌竟先她一步釋放了善意,看向她的眼神裡俱是親近,弄得她不由的愣了片刻,差點兒誤以為有所圖謀的人是嬌嬌而非她自己。
上座的劉母見娘家侄女愣在了當場,當下不滿的輕咳一聲,提醒道:“十一娘,嬌嬌在同你說話,你爹不是說你學問不錯嗎?橫豎閒著也是閒著,指點下嬌嬌也成。”
邱十一娘終於回過神來,忙不迭的點頭答應,又怕嬌嬌誤會自己,趕緊衝她露了個笑容,恨不得立刻開始教學。
而劉母的下手處,徐氏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憋得著實不容易,至於二房和三房,則乾脆表演起了川劇變臉,仿佛在比賽誰的臉色更臭……
因著劉母有午後小憩的習慣,待用過了午飯後,其他人紛紛離開了劉母處,又因婢女報客房尚未收拾妥當,劉母剛準備順勢讓娘家侄女去嬌嬌屋裡休息時,嬌嬌搶先邀請了表姨。
“表姨,咱們略做休息,之後你就教我認字好不好?”
邱十一娘麵上笑得格外燦爛,心裡卻是完全懵圈的,她實在是想不明白,究竟嬌嬌這人是故意裝傻還是真的就傻,再不然就是她忽的成了人見人愛的福星?
不光邱十一娘是懵的,劉母其實也沒想明白,一旁她曾經的陪嫁丫鬟,如今的管事嬤嬤扶她進了內室,見她一臉恍惚,笑著道:“老太太是在想表小姐?老奴倒是覺得,甭管表小姐是真喜歡還是裝喜歡,隻要她滿意了,姑老爺還能反對不成?”
劉母麵上無悲無喜,沉默片刻後才長歎道:“要是荷娘還在,我又何必費這些心思?馮源不錯了,荷娘沒了十年,他都不曾續弦,可他就嬌嬌一個閨女,便是為了嬌嬌著想,我也得讓自己人填了這個空。”
“老太太您說的是。依老奴所見,表小姐同十一娘極有緣分,怕是合該她們有母女之緣。”
“唉,但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