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當時,誰又能料到,那位嬌姑娘的夫家會從他們這些府城大商戶之中挑選呢?
誠然,新添的嬌姑娘年歲不算小了,可十六歲這個年紀吧,也不能說是老姑娘。最重要的是,在她前頭不是還有一位婠姑娘嗎?還是三房嫡女,因為前幾年那次不幸的意外,她的婚事一度格外艱難。
結果,已成老大難又格外挑剔的那位三房嫡女婠娘,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的說定了親事,其過程之順利,讓留意此事的人都不由的目瞪口呆。
更叫人咂舌的事情還在後頭,嬌姑娘也說了人家,是一個商戶。
馮府例代就算是庶女也沒有下嫁商戶的道理,當然,誰都知道那位嬌姑娘不是庶女,而是一個外室女。可馮府既是認回了她,就理應為她做臉,想方設法抬高她的地位才是,又怎會直接放棄,讓她下嫁商戶呢?
官家外室女配他們這樣的商戶家嫡長子倒是不虧,可重點在於,誰能料到呢?
待親事確定的消息傳出後,眾多商戶扼腕歎息,若是早知會有這麼一出,他們怎樣都會搏上一搏,畢竟誰家還沒個適齡的未婚嫡子呢?兒子之中沒有合適的人選,那也有侄兒,或者娘家侄兒……
而比這些人更為五味雜陳的,隻怕就是魏家的二房了。
在馮四老爺為嬌嬌擇親事之時,他曾使人詳細的調查過幾個待選人,而被查得最細的自然當屬魏家了。隻不過,即便是他也不曾對二房太用心。
原因隻有一個,魏家那位二老爺乃是庶出。
通常情況下,庶子一旦娶妻就會麵臨分家,當然也有百多年不曾分家的情況出現,可即便是在馮府,庶子的地位也是極低極低的。而在魏家這種商戶裡,庶出的子嗣都是當做商行掌櫃、管事使喚的。
馮四老爺壓根就不在乎魏家那庶出的二房,他隻看到了魏家長房獨一個嫡子,當然也有嫡女和庶女,不過那就更不被他放在心上了。
可就是這二房……
魏二太太嘴裡泛苦的望著長嫂同各家太太愉快的交談。
說出去興許都沒人相信,作為魏家的二房太太,她竟是半月之前才知道侄兒要娶的是馮府姑娘。這本沒什麼,可一想到侄媳婦是官宦人家的庶女,可她所出的長子,議親的對象清一色都是商戶家的庶女,甚至還有商戶家庶子所出的庶女,她這心裡就忍不住一陣陣的難受。
羨慕、嫉妒、後悔、不安……
在場的每個人心思都不同,可甭管他們是如何思量的,婚事已成,塵埃落定。
而就在這片熱鬨之中,誰也不會想到,有位特地從桑平縣趕來的男子,昨個兒到的府城,看著嬌嬌那十裡紅妝送入魏家,又在今個兒一早擠在看熱鬨的人群之中,遠遠的望著花轎緩緩離開,一路跟到了魏家門外。
府城可不是鄉間地頭那種小地方,人人都是相熟的。事實上,府城這邊本就熱鬨至極不說,今個兒從馮府到魏家的路上更是擠滿了看熱鬨的人。兩家都是大方的,沿路撒了不少花生糖塊,甚至還有銅板,把一群孩子樂得恨不得滿地打滾,還有半大少年忍不住加入進去。
也因此,誰也不會注意到,人群中那個目光深邃、神色複雜的中年男子。
……
馮源根本就沒辦法弄到魏家的請帖,當然他本身也沒想過要這麼做。仿佛,能不能進入魏家喝到這杯喜酒,並不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兒。
在目送花轎入了魏家後,他跟一群閒人一道兒站在魏家的高門大宅外麵,靜靜的立著,側耳傾聽,仿佛這樣就能聽到裡頭的拜堂聲,看到喜堂之上,他的嬌嬌嫁人。
他的嬌嬌啊,終於……出嫁了。
嗯,他親眼看著嫁出去的。
想來,他也是時候放下這一切,慢慢的走出曾經的陰霾了。
趕在城門落下之前,馮源就乘坐馬車離開了府城。他悄悄的趕來,靜靜的離開,不曾驚動任何相關人士,仿佛僅僅是為了看那麼一眼,了卻自己的一樁心願。
隻願你一世安康,幸福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