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很快就議定,等魏家的家孝一過,兩家就正式定親。
國孝隻是頭一年不準辦喜事,後麵兩年就沒那麼講究了。而魏家的老太太過世得略晚一些,以魏家為準就可以了。其實,更妥當的該是乾脆等三年國孝過去後再說,可一則江家二房的獨子年歲不小了,二則魏家這邊除了錦娘之外,還有一個僅僅比錦娘小了兩個月的庶出三姑娘。
兩邊都著急,自然就事急從權了。
定下了錦娘的親事後,羅氏肉眼可見的送了一口氣。
她一共就生了一兒兩女,兒子便罷了,在婚事上頭本就是女子更式微一些的,尤其女兒還是要嫁出去的,嫁到一個全然陌生的人家,一切從頭開始,叫她不得不多替女兒擔幾分心。
偏生,羅氏的長女魏鈺娘遭遇了那些事兒,哪怕魏鈺娘如今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羅氏依舊不曾完全放下心來。也因此,在對待錦娘的婚事上,她愈發的小心謹慎,恨不得將一切不穩定因素儘數剔除。
至於庶出的三姑娘,羅氏倒不至於不盼著人家好,但因為心態不同了,她完全可以不急不緩,慢悠悠的挑選親事。
這就跟嬌嬌沒什麼關係了,畢竟商戶女的出身已經夠低了,至於商戶家的庶女,甭管嫁到哪家去,都不是嬌嬌可以接觸到的範疇了。
沒過多久,許久不見的大姑太太倒是上門了。
要說魏家這兩位姑太太也是怪了。
嫡出的畏畏縮縮,滿腹的算計卻沒相配的腦子,比誰都傻,卻看誰都是傻子;反而是庶出的,打小就養成了落落大方的性子,連同胞兄弟的房中事都敢插手,也會替不受寵的娘家侄女抱不平,還四處幫著相看親事,端的是熱心腸。
大姑太太還有個優點,她每回折騰的都是二房,從不插手大房的任何事情。用她的話來說,她一個庶出的,得有多大的臉去插手嫡長兄的事兒?瘋了吧?!
而這次回娘家,大姑太太確實是有要緊事兒。
“大嫂,咱們姑嫂多年了,我也不同你賣關子。我這次過來,是想跟你討三姑娘當侄兒媳婦,就是我夫家大伯家的長孫。”
大姑太太的夫家早很多年前就分家單過了,她自己的長子都在幾年前娶了媳婦。不過,她夫家大伯因著前頭生了一溜兒的閨女,兒子年歲較小,到今年也不過才十六,就想著在國孝期間先相看好了,回頭再定親、成親。
羅氏聽著還行,思量了一下後,索性命人喚來了三姑娘,隻道:“這是你親姑姑,往年也見過不少次麵的,你陪她去園子裡逛逛,說些體己話。”
魏三姑娘在府裡幾乎就是個透明人,典型的庶女性子,乖巧聽話不多事。她從很早以前就住在後宅北邊靠西麵的繡樓裡,二房還沒分出去前,還有兩位堂妹陪著她。她雖是長房的庶女,不過二房那倆姑娘,該算是庶子所出的嫡女,因此三姐妹倒是地位相當,互相之間倒也和睦。
隻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往年從來不多瞧她一眼的大姑太太,今個兒怎麼就非要她陪著逛園子了?魏家多年不曾大改動,最多也就是小規模的修繕房屋,後宅的園子隻怕還是大姑太太待在閨中的那模樣……
“是,謹遵太太吩咐。”三姑娘不敢質疑嫡母的決定,橫豎隻是喚她陪自己的親姑姑,倒也無妨。
打發走了這兩人,羅氏繼續盤算賬目,看有什麼好東西可以給錦娘添妝的,再順便對錦娘耳提命麵的,儘可能多教導一些為人妻為人母的要點。
錦娘差點兒被羅氏逼死了。
逼不得已,她隻得瞧瞧溜走,跑去東院找她大嫂。
“嫂子,母親她瘋了嗎?莫說我如今還不曾定親,就算真的定下來了,從定親到成親,至少也有一年半載的工夫,她犯得著這般急切嗎?一副恨不得我立刻嫁出去的模樣,她真的是嫁閨女,不是打算嫁禍吧?”
嬌嬌:……
小姑子你搶了我的台詞你知道嗎?
就算已經過去了不少時日,嬌嬌依然清晰的記得當初嫡母秦氏那一副恨不得她立刻從自己眼前消失的神情。
秦氏是個好人,就是她的路數跟嬌嬌差距太大太大了,一個是世家女,另一個則是農家女,偏秦氏對她還抱有極大的誤解,認為她就算是外室女,應該也是在深宅大院裡長大的,總覺得還能再搶救一把。等徹底覺悟嬌嬌沒救時,秦氏已經得了挺嚴重的偏頭疼。
當然,等嬌嬌出嫁後,秦氏那偏頭疼毛病就不藥而愈了。
想起了以前的事兒,嬌嬌還有些感概,明明其實也就是兩年前的事兒,她總覺得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抬眼瞧見錦娘仍是一臉崩潰的模樣,嬌嬌笑道:“你就嘴硬吧,等回頭出嫁的日子定下來了,你就會發現,時間一下子就飛奔過去了。到時候,你就哭著鬨著舍不得太太,也由不得你了。”
“怎麼可能!”錦娘還在嘴硬,卻也不由自主的開始思量嬌嬌所說的情形。
假如,就說假如吧,她明天就要穿上大紅的嫁衣嫁出去了……
嬌嬌原本正美滋滋的喝著紅棗茶,這還是多虧了前段日子來府裡的老食醫,除了食方和藥膳方子外,老食醫還留了幾副日常調養的湯、茶,其中就有紅棗茶。當然,還有其他的配方,不過嘗著味道的確要比古方茶好喝多了。
結果,嬌嬌正喝著呢,就見錦娘默不作聲的坐著坐著,徒然間就紅了眼圈,隨後眼淚就盈滿了眼眶,可憐兮兮委屈巴巴的衝著她喚道:“嫂子,我舍不得你和母親。”
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