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修問:“為什麼?”
那個男人說:“你的眼睛看起來很有故事,裡麵曾經裝過一個人。”
這男人中文說得很好,偏偏又有一種中國人罕見的熱情與冒失。
寧修笑了笑,還是說:“你中文說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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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修的母親在家裡看電視,然後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寧修打過來的,寧修在裡頭語氣平靜,說:“媽媽,我在法國看日出,很漂亮。”
寧母說:“最近過得怎麼樣?”
寧修說:“還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我不太能爬山,所以會錯過很多風景。”
寧母說:“你工作太累了,每年騰出一段時間去旅遊,也挺不錯的。明年你父親就退休了,我們可以一起去。”
寧修那邊停頓了一瞬間,然後說:“那恐怕不行,我隻有這一個假期。”
寧母被拒絕了也不難過,隻是說:“好的,那我自己跟你父親去了。”
寧修說:“好。”
寧修那邊隱約傳來男人的聲音,寧母好奇追問:“你那頭有人?”
寧修是個非常自律的人,這麼多年來好像眼裡隻有學習跟工作似的,連個曖昧對象也沒有。他家管得不嚴,即便上學期間早戀也不會責怪他,但他還是長成了這個樣子。
是以寧母這次聽到男人的聲音,會覺得很驚訝,同時還有些高興。
寧修沒怎麼猶豫,語氣也沒有變化,說:“是的。”
寧母問:“你現在在哪裡?打電話的時候你是不是說,在你自己的房間?”
寧修還是那副語調,說:“是啊。”
寧母“哦”了一聲,語氣非常淡定地說:“難得的假期,玩得開心點。”
寧母又跟寧修說了幾句話,便掛斷了電話。
寧父從書房裡走出來,說:“你跟修修打過電話了?”
寧母說:“是的,你剛剛在看書,所以我沒有打擾你。”
寧父摘下老花眼鏡,嘟囔著說:“偶爾也可以打擾一下我的……”
正在這時,大門口傳來了門鈴聲。
寧母放下遙控器,走到門口,從貓眼裡看到,外麵站著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
那男人極其
富有侵略性,哪怕隔著一層鐵門,寧母也莫名感到了某種危險,就好像……自己一家人的生活即將被打亂。
顧承澤又按了一下門鈴,同時露出了一個有些和藹的笑容……仿佛他知道寧母正通過貓眼在看他一樣。
寧母心情複雜地打開了門,隔著另外一層門,問顧承澤:“你是誰?你找誰?”
顧承澤笑了一下,還微微鞠了一躬,說:“我是寧修的朋友,我是來找您的。”
這個笑容十分奇怪,但他提到了寧修,寧母便把門徹底打開了。
寧父從房間裡走出來,老花眼還在兜兜裡,他在給花澆水。看見老伴帶了個人進來,寧父說:“你是……?”
顧承澤伸出手,說:“我叫顧承澤,我是寧修的,朋友。”
朋友兩個字前,顧承澤非常刻意地停頓了一下。隻要是個正常人,都能聽出他還有其它意思。
寧母坐在沙發上,說:“顧先生,你是寧修的朋友,為什麼會來到我們家?你有什麼事情不能親自跟寧修說,反而要來找我們呢?”
電視裡的電視劇還在繼續,寧母的眼神和問話都有一種因嚴肅而來的莊重壓力。
寧修的父母都是教授,身上帶著一種讀書人才有的清高與風骨。顧承澤看到他們倆的那一刻,才明白為什麼他們能養出寧修那樣的兒子。
他們跟寧修的關係融洽,但是卻也淡淡的。看起來他們把兩輩人的人際關係分得很清楚,寧修的朋友是寧修的,他們的朋友是他們的,兩邊互不乾涉,但也互相尊重。
寧修一定沒有對他們介紹過自己,顧承澤看著麵前有些警惕的老太太,不知為何,心裡生出一種奇怪的快意。
無論到什麼時候,人都是小時候的那個孩子,都會回到父母身邊的。
他不用滿世界尋找,他隻需要捏住風箏的線頭,就能抓住寧修了。
顧承澤對老兩口禮貌地笑了一下,然後說:“寧修有個男朋友,伯父伯母知道嗎?”
寧父和寧母相互對視一眼,表情凝重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十二點之前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