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第 245 章(1 / 2)

“轟隆。”

天際閃過一道雷鳴,劈開了漆黑的濃夜, 大雨像是瓢潑一樣, 傾盆而下。

“噠噠,噠噠。”有急促的腳步聲在大雨如注的夜色中響起, 一道削瘦的身影踉踉蹌蹌的轉過一條小道,捂著腹部靠在了冰涼濕寒的牆壁上。

“轟隆。”

又是一道雷鳴閃過,映出了這黑暗偏僻的一角。

一個麵容秀雅乖巧的女子微閉著雙眼, 雙手緊緊的壓在腹部,臉色蒼白,唇色清淡, 幾縷濕發粘在兩頰, 像是一朵被狂風暴雨摧殘的小白花, 楚楚可憐又惹人憐惜。

“追,她受了傷,跑不遠的。”隔著重重夜色和密實的雨幕,靠在牆上停歇的女子耳朵動了動,聽著不遠處傳來的動靜, 眼中一道利芒閃過,透著凶猛與狠辣,哪裡還有方才半分的柔弱和嬌嫩。

白芷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那裡還有鮮紅的血液浸透了布條,暈了開來, 一點點融入了雨水中。

一股淺淡的鐵鏽味散了開來。

“汪汪, 汪。”

幾聲狗叫打破了黑暗和寂靜, 清晰的通過雨幕傳了過來。

“該死。”白芷眉頭一皺,咬牙低咒罵了一句。

沒想到對方這麼縝密,居然帶了獵狗出來。

不能在這個地方繼續呆了。

她迅速繃直了身子,整個人像是拉滿弦的弓,嗖的一下就竄了出去,消失在重重雨幕中。

身影靈活矯健的像是一頭獵豹,要不是那化在雨水中的幾許血色,根本看不出她受了重傷。

雨,下的愈發大了。

幾分鐘後,一隊人在牽著兩頭獵狗來到了白芷之前暫停的地方,“汪,汪。”

獵狗抽動著鼻子,吐著舌頭大聲叫道。

牽著狗繩的大漢將手中的手電筒往地上一照,看著殘留在牆角的一絲極為淺淡的桃紅色,勾起一抹陰騭又冷血的笑容,“追,她就在附近。”

“這次一定要把她留在南城!”

“是,彪哥。”

身後傳來了極為響亮的應和聲。

方彪拽了拽繩子,添了添乾澀的唇角,眼底的殺氣在狹長的眸子裡明明滅滅,“追!”

白芷強忍著腹部傳來的痛楚,跑進了一條陰暗逼仄的窄巷。

一股引人作嘔的腐爛味隨著雨水的衝刷兜頭罩了過來,被這濃鬱的垃圾味籠罩的白芷腦子裡閃過一道“啊,這麼重的味道想來能遮住我的氣息,瞞過那些狗鼻子”的念頭,一邊踏著被衝出來的滿地腐臭,走到了牆角。

抬手撫上了一堵堅硬冰冷的牆麵,白芷胸口劇烈跳動了幾下,眉心的褶皺愈發深重。

這是一條死巷。

“噠噠,噠噠。”

“汪,汪,汪。”

追兵的腳步似乎越來越近了,白芷麵臨的危機也越來越大。

她臉上閃過一抹不正常的潮紅,呼吸急促,腦子卻比往常還要清明幾分。

不,不能死在這裡。

更不能落在那群雜碎手上。

大腦飛速的轉動,她的身體也下意識的弓起,蓄力,像是一頭隨時準備攻擊的野獸。

這時,一道溫暖黯淡的光暈突然從頭頂落了下來,同時一股令人神清氣爽的檀香味隱隱約約的傳了過來,白芷眯了眯眼,頭腦一清,這才發現一牆之隔的後麵,居然是一個三層的小旅店。

而二樓靠窗的一個房間裡,不知何時被打開了一扇窗,透過厚重的窗簾,朦朦朧朧的映出了一個人影。

那人影,似乎是個.......光頭?

大腦像是一台精準的計算機,迅速的搜索出了關於和尚的相關信息。

前些日子,蓉城來了一群和尚,好像是應政府的號召,宣傳佛教文化。而他們的落腳點,也正是在南城這一塊。

來不及想受政府邀約而來宣傳佛教文化的和尚為什麼不住政府的招待所而住在了這一個寒摻的小旅館,白芷在腦子裡轉過這個念頭的時候,身體已經更快一步的做出了反應。

後退,蓄力,小跑,踩牆,翻身而入。

像是一隻靈活的豹子,輕巧的翻入了院牆。

隻是這隻豹子在做了這麼大的劇烈動作後,忍不住輕哼了一聲,腹部的傷口又被扯開了些許,鮮血流的更快了。

“彪哥,獵狗不知道怎麼回事,走到這裡就不走了。”

一道粗獷的男聲隱隱約約的隔著小巷傳了過來,白芷眼神一冷,陡然加快腳步,貓著腰避開前院的老板娘,悄悄進了屋。

這是座私家宅院改造的三層小旅館,正東的方向開了一個正門,體態豐腴的老板娘既是前台又是收銀,半趴在桌子上搖著團扇。

身前的兩團擠出了深深的溝壑,十分誘人。

從前院進來拐個彎沒走兩步就是後院,一扇掉了漆的合金門敞開了一道縫,露出了些許微光。

也不知道是誰進去沒關緊門,正好便宜了她,想也不想的,白芷快步扭開門,順著樓梯上了二樓,找到了那個靠窗的房間。

站在房間外立了片刻,白芷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放手一博,將希望壓在裡麵的那個和尚身上。

正在這時,那股之前聞到的檀香味又透過門縫鑽進了鼻子,白芷抿了抿唇,抬手握上了門把手,同時從兜裡掏出一根細鐵絲,就要往鎖眼裡捅。

“吱呀。”

門突然被人從裡麵打開了。

白芷順著慣性栽倒在了來人懷裡。

清冽的檀香伴著乾淨的香皂味瞬間湧入鼻中,明晃晃的將她包圍起來。

“.......阿彌陀佛,女.......”

“閉嘴,彆說話。”白芷從那股檀香中回過神,一個厲眼掃了過去,從來人懷中退出稍許,一個用力將人推回了屋。

“啪嗒。”

同一時刻,轉身,鎖門。

洗完澡想要睡覺卻突然記起還沒鎖門的慧明:???

下一刻,他的鼻尖就聞到了一股極重的血腥味,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女子用手捂住的腹部,臉上的疑惑散去,換上了擔憂,“女施主,你沒事吧?”

說著就伸手過來,想要扶住她。

白芷下意識避了避,但身子卻踉蹌了一下,不但沒避開,還往和尚的方向倒去。

從後麵看,頗有幾分投懷送抱的意味。

不過兩位主人公都沒有絲毫這方麵的想法。

慧明是個出家人,在看到女子受傷的那一刻,骨子裡的慈悲和善良就占據了上風,壓製住了房中深夜闖進了一個陌生女子,獨處一室不合規矩的念頭。

白芷是完全身不由己。

本就受了重傷,又奔波逃命了一路,精神和力氣都消耗的所剩無幾,加上這房間的檀香給人的感覺太舒逸,這和尚看起來太無害,因為強烈的求生欲而被壓下的疲憊、痛楚、寒冷在這一刻像是洪水泄堤,壓倒了所有堅持。

但即便如此,僅剩的那點警覺和戒備也沒讓她徹底放下戒心,就在慧明雙手扶住她的那一刻,一柄閃著寒芒的匕首頂在了他的小腹。

森冷的寒意順著薄薄的衣料透了過來,不用看都能感受到那股寒意的鋒銳。

慧明楞了下,臉上卻沒有絲毫不悅和惱怒,隻是將聲音放的更輕,“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白芷身子一頓,匕首稍稍離開了少許,卻沒收回,“有人在追殺我,應該很快就會查到這裡了。”

她抬起頭,直直的盯住身前的和尚,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慧明隻是稍一錯愕,便明白過來,他看著女子的眼睛,認真又真誠的道,“嗯,我知道了。”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我會想辦法的。”

白芷蹙了蹙眉,顯然不怎麼相信他的話。

“滴答。”

一滴鮮血從裂開的傷口處突破紗布的阻隔,滴在了地板上。

慧明神情一凝,看著渾身繃緊的姑娘,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又溫和的道:“失禮了。”

白芷抬了抬眉,下一刻後頸一麻,整個人徹底陷入了黑暗。

慧明扶住失去知覺的姑娘,將人抱到了床上,從箱子裡取出了止血藥和消毒酒精,解開被血滲透的紗布,一點一點仔細的給她清理傷口。

“汪,汪,汪。”

樓下傳來了一陣躁動,狗吠聲伴著囂張粗獷的男聲傳了上來,“老板娘,有沒有看到一個二十出頭白淨漂亮的女的過來?”

“沒有。”老板娘回道。

“我說老板娘,彪哥麵前可不能撒謊。”

“瞧您說的。”老板娘嬌笑了一聲,“咱這片誰不知道彪哥的名號,我哪敢有不實之言。”

“汪汪。”

獵狗像是聞到了獵物的味道,一個勁的衝著後院狂叫,老板娘也見識過不少大風大浪,聞言心中也打了一個咯噔。

難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她的店裡真的進來了什麼不知道的人?

“那個彪哥,你聽我說。”想到這裡,老板娘後背冒出一陣冷汗,盯著彪哥陰騭冷毒的目光,想開口為自己辯解一二。

“有沒有進去看看就行了。”彪哥不耐煩的打斷老板娘的話,同時揮手讓後麵的兄弟進去搜。

“哎,彪哥,我這裡裡麵還住.......”後麵的話在方彪掃過來的陰狠眼神中消失無蹤。

老板娘臉上堆起了討好的笑,“我這裡住的人不多,我跟您上去開門。”

方彪收回視線,抬了下下巴,“走。”

老板娘在心裡罵了一句娘,飛快的取下來牆上掛著的一串鑰匙,帶著方彪去了後院。

一進後院,那兩隻獵狗就更加興奮的叫了起來。

老板娘見狀身子更僵了。

莫非方彪找的人真的藏在了她這裡,那她以後還怎麼做生意呀。

得罪了方彪,她這小店誰還敢來呀。

想到這裡,老板娘緊張的聲音都抖了,“彪哥,我這前麵確實沒看到您要找的人進來。”但她是不是從後院進來的,我就不知道了。

說著她還特意瞅了瞅後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