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趙肆風痛心疾首地閉上雙眼。
他收回那句這小娃娃審美好的話, 這小娃娃空有一手泥雕技藝,然而是個“色盲”。
原本很精美的小泥人們,在再再上完色後, 瞬間從“998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掉到了“全場隻要9塊9”的檔次。
觀眾第一次直麵感受到了什麼叫“五彩斑斕的黑”——就是那種五顏六色帶來的衝擊力讓人兩眼一抹黑。
再再塗完最後一筆, 高興地放下小刷子,看著自己的成品,忍不住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可真是太厲害啦!
他擦了擦手, 把完成好的作品放到展示台上, 然後鞠了一躬, 期待地看著台下的評委叔叔阿姨們。
評委們:……
最終看在小泥人沒上色前的麵子上,評委還是給了他通過。
再再開心之餘還不忘貼心地問主持人這些小泥人需不需提供給大賽主辦方展覽,因為上次他的剪紙作品就在賽後被主辦方給要走拿去展出了。
主持人表情難言:“額……不用了, 這是臣臣小朋友自己的作品, 可以帶回去放在自己家裡展示。”
再再聞言, 小心翼翼地收好小泥人就退下了舞台。
薑子瀾結束表演後沒回觀眾席,而是一直在舞台候場區看再再的才藝表演,看到再再退場,他正想轉身離開, 卻被再再喊住。
“蟑子螂小朋友, 你等等。”
薑子瀾本來不想停下的, 但聽到這話忍不住生氣回頭:“我叫‘薑子瀾’,不是‘蟑子螂’!”
“哦哦, 薑子瀾小朋友,這個送給你。”再再從自己做好的小泥人中挑出兩個遞給他,外婆說過,好東西要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分享!
薑子瀾看著色彩衝擊力極大的小泥人, 有些嫌棄:“你這塗的什麼呀,好難看。”
再再睜大了眼睛:“怎麼會難看呢,你看看這紅色的小棉襖,還有這翠綠的小棉褲,多漂亮,給你的這兩個我還專門點上了黃色、藍色、紫色的小花花,其他小泥人都沒有哦!”
薑子瀾又看了眼其他的小泥人,確實這兩個小泥人身上衣服的花紋是最多的,顏色也是最複雜的。
“真是好可愛,我都有點舍不得給你了。”再再喃喃說著,小心地撫摸了幾下小泥人。
薑子瀾忙一把搶過小泥人:“你都說了要給我,怎麼可以反悔!”
“那你可要好好保護它們,這麼好看的小泥人也不知道以後我還能不能做得出來。”再再認真叮囑道。
“哼,既然你這麼求我了,那我就勉為其難找個地方保存好吧。”薑子瀾嘴上這麼說著,眼睛卻一直盯著手中的小泥人,眼中閃過疑惑,這真的好看嗎?
他又瞥了眼再再看向他手中小泥人不舍的目光,最終確認,這小泥人或許……應該真的很可愛吧。
不知道自家孫子的審美也被帶偏的薑雲生正和趙肆風一起往後台趕來,看到兩個小團子一起結伴往外走出來,他倆迎了上去。
兩位老人先是誇了薑子瀾幾句,然後同時目光灼灼地看向再再。
再再:?
“爺爺們好!”再再不知道這兩個爺爺為什麼要這麼看著自己,但還是有禮貌地喊了他們一聲。
“小朋友你是叫安佳臣對吧?你叫我趙爺爺就好,爺爺我呀也是做泥雕的,你有沒有興趣跟著爺爺一起做泥塑?”
見趙肆風搶占了先機,薑雲生瞪了他一眼,也說道:“我是薑子瀾的爺爺,他的剪紙就是爺爺我教的,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學呀?”
再再抓了抓腦袋,似乎沒搞明白怎麼突然跑出來兩個爺爺要給自己當老師,可他還是說道:“謝謝兩位爺爺,但再再沒時間跟你們學習剪紙和泥雕了。”
小崽崽一本正經的模樣讓兩位老人忍不住露出一絲慈愛的微笑,一個幼兒園小崽崽的日常無非就是吃吃玩玩睡睡,怎麼會沒有時間?他們是絕對不會放任一個好苗子就這麼浪費童年時光的。
“老話說少時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你這個年紀最重要的還是要好好學習,時間這種東西,擠一擠總是有的。”薑雲生摸了摸胡子說道。
“可是再再真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趙肆風忍不住問道:“你有什麼重要的事?”
“我要去救哥哥!”
兩位老人隻以為這小崽崽說的“救哥哥”是過家家的一種玩法,又繼續“勸學”。
再再隻好把江宏院被送到寄宿學校關起來的事和兩位老人簡單說了一下。
“……再再要爭取早日把哥哥救出來,所以沒有時間去學習了。”
兩位老人對視一眼,察覺出有些不對勁,收起了剛剛的漫不經心問道:“你說的這個寄宿學校不給他們出來嗎?”
再再把從賀佳阿姨還有係統大叔那裡聽到的消息又告訴了兩位爺爺。
“……大概就是這樣,哥哥現在一定很不好過。”
對於再再的描述,薑雲生將信將疑,他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種學校。
倒是趙肆風一個熱衷於網上衝浪的老人,對此有所耳聞:“你說的這個學校是不是那個專門收容教育壞學生的學校。”
“哥哥才不是壞學生,哥哥成績很好被保送了,會寫小說自己賺錢,還會陪再再玩,給再再買禮物……”再再細數著哥哥的優點。
“那他怎麼會被送到那個地方去?”趙肆風不解,對於一般的學生來說,隻要有成績好這個優點,就能抵消大部分缺點了,而且聽這小崽崽把他哥誇得是天花亂墜,說得就好像誰家裡有這麼一個孩子都是祖墳上冒青煙了,什麼家長會把這麼好的孩子送去那種地方?
“因為哥哥寫小說有了稿費,爸爸‘鼓票’虧了,他找哥哥要錢,然後……”再再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趙肆風聽了都咂舌:“這什麼人啊,孩子還是他親生的嗎?怎麼能這麼無恥!”
“哦,對,哥哥不是爸爸親生的,媽媽離婚後才嫁給了現在這個爸爸。”再再補充道。
“甭管是不是親生的,也不能這麼對孩子。”薑雲生氣得白胡子一抖一抖的。
旁邊聽了半天的薑子瀾也說道:“你哥哥好可憐,我可以幫你一起救出你哥哥。”
薑子瀾話才說完,後腦勺就挨了不輕不重的一下。
“你這個臭小子,昨天留給你的剪紙作業都還沒完成好,瞎湊什麼熱鬨。”
薑雲生說完又看向趙肆風,眼神中在詢問他“要管嗎”,趙肆風也拿不定主意,如果隻是舉手之勞就算了,但這件事聽起來就很棘手。
見兩位爺爺都沉默了,再再以為他們是被自己的描述給嚇到了,忙安慰他們道:“爺爺你們不用怕哦,那個壞學校不會抓老人的,而且再再隻要進入決賽,就可以上電視,讓更多的叔叔阿姨幫助哥哥!”
“笑話,我趙肆風會怕一個小小的學校!不就是救出一個學生娃娃嗎,這有何難?”趙肆風脫口而出道,他平時最受不得的就是激將法,一個小娃娃都不怕,他還能輸給一個小娃娃?
薑雲生瞥了一眼老友,知道他這是老毛病又發作了,不過看在這未來徒弟的麵子上,幫個忙也未嘗不可。
於是薑雲生說道:“小娃娃,爺爺幫你救出哥哥,你就跟著爺爺學習剪紙怎麼樣?”
趙肆風這才想起來此行目的,也說道:“我救出你哥哥,你也要拜我為師跟我學泥雕。”
再再隻聽說過學習要交學費,還是第一次聽說學習還送“救哥哥大禮包”的,自然很樂意,不過看到兩位老人家白發蒼蒼,臉上的皺紋比外婆還多,他又擔心地說:“還是不了吧,爺爺這個年紀應該好好安度晚年,這麼危險的事情還是讓再再自己想辦法好了。”
“對啊,爺爺你平時不是總說你已經老了眼睛花了骨質也疏鬆了,讓爸爸叔叔他們這些年輕人多吃苦多磨煉,我比爸爸叔叔他們更年輕,這次讓我來!”薑子瀾拍著胸脯說道。
薑雲升的摸魚老油條言論被自家孫子給揭了個底朝天,收到老友的鄙視眼神,薑雲升麵子也掛不住了,他裝作生氣道:“你這個臭小子懂什麼!我那是為了鍛煉你爸爸叔叔他們,你爺爺我身體好著呢,彆說是一個學生娃娃,就算再多救出幾個也不在話下!”
趙肆風是個風風火火的性格,既然已經決定幫忙,他也沒再囉嗦:“連老薑頭都能行,爺爺我還比他年輕兩歲,就更沒問題了,小娃娃,你把你哥哥的信息再詳細跟我們說說。”
還好再再一直戴著哥哥買給他的手表,當初他測試手表功能時還試著給哥哥拍了一張照,他把照片翻出來給兩位老人看了一眼。
“謔,長得挺俊秀一後生。”
“就是麵相看著有些冷。”
兩位老人對著照片嘀咕了兩句,就把照片保存了下來,他們又問了一些關於江宏院的個人信息,最後和再再約定了決賽時再碰麵。
“爺爺們再見!還有你們的好意再再收下了,但是不用勉強哦!”再再一邊和他們擺手告彆一邊說道。
趙肆風聞言又回頭準備理論一番:“嘿,你這小娃娃是不是看不起我,你難道沒聽說過我趙肆風的名頭,我當年可是……”
“得了得了,一把年紀了還提什麼當年勇。”薑雲生打斷趙肆風,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娃娃自帶激將屬性,再聊下去,怕是趙肆風就要說出什麼今天原地幫他解決這件事的言論,於是硬拖著老友離開了。
雖然有了賀佳阿姨和兩位爺爺的承諾,再再也沒放鬆,他之前就和梁小賀商量好了決賽參賽內容,回去後又繼續準備決賽用的道具。
梁小賀覺得既然要通過上電視讓更多的人願意幫助救出他哥哥,那必須要把他哥哥的遭遇說出來,但在決賽的舞台上是不會留出那麼多時間給無關才藝表演的人和事,所以得要把他哥哥的事情和才藝表演結合在一起,兩人討論了很久決定用偶戲的方式。
再再以前就看過偶戲,覺得很有意思,隻不過他從來沒有參加過偶戲,對這個並沒有什麼把握。
“這有什麼難的,不就是角色扮演嗎?”
梁小賀說著還即興給他表演了一段他媽媽和他爸爸互相鬥嘴的情景,逗得再再咯咯笑。
“你看,就是這麼簡單,到時候我可以友情出演你哥哥,你就本色出演好了。”梁小賀的小算盤打得嘩嘩響,又可以扮演自己的偶像,又可以讓再再叫自己哥哥,簡直是一箭雙雕的絕妙安排,他簡直是太聰明啦。
“那誰扮演爸爸媽媽呢?”再再想了想,又說道,“我可以找樂樂和蓉蓉來幫忙。”
樂樂就是再再的隔壁鄰居,蓉蓉是他幼兒園的同班同學,也住在一個小區,很方便排練。
糟了,忘了這茬了!白白就多了一對“父母”的梁小賀小臉緊皺,想要重新分配角色方案,但再再已經推動著討論進入下一個環節了。
“我們要做多大的人偶?”再再隻做過小布偶,可是要上台表演偶戲的話,肯定要做更大的人偶,而且到時候他們還得操控人偶,人偶的尺寸又不能太大,不然肯定演到一半肯定就手酸得拿不動人偶了。
兩個小團子嘰裡咕嚕討論了半天,才定下了人偶尺寸,至於製作過程,這個是再再的強項,就交給再再去準備了。
再再隻是幼兒園小崽崽,並沒有存款去買新的材料,但他可是最機智的小朋友,於是他和幼兒園的小朋友們收集來了很多不要的玩具或者廢棄的紙箱泡沫舊衣料紙張。
小朋友們一開始還不知道他要這些乾什麼,再再就演示給他們看,可以用廢棄的紙箱製作小房子,還可以用折紙和小玩具給小房子做裝飾,小朋友們看得都瞪大了眼睛。
“好神奇呀,我也要一起做小房子!”
“臣臣,你剛剛折的那個小貓咪能不能再教我一下,我忘記這步以後怎麼折了。”
“你們看我做出了小電視機!”
“哇,你做的小桌子也好可愛。”
小朋友們玩的不亦樂乎,而再再則是免費收獲了一堆“小幫工”。
而且在聽說這些手工製品是為了再再的才藝表演決賽做準備後,小朋友們就更高興了,他們雖然沒能進決賽,但是他們的手工卻可以登上決賽的舞台,還可以上電視呢!大家的勁頭就更足了。
梁小賀原以為再再得花上至少一周時間才能把需要用到的人偶和布景材料做好,沒想到不到三天,在小朋友們的齊心幫助下,手工部分的準備工作就全部完成了。
接下來就是排練階段,梁小賀的家就住在再再他們隔壁小區,便約定好每天到兩個小區中間的小花園裡排練。
在看到再再帶來的兩個小朋友後,梁小賀橫挑鼻子豎挑眼。
樂樂本來性格就有些膽小又怕生,說話輕聲細語,麵對板著小臉十分嚴肅的梁小賀,他緊張得三句台詞就說錯了四個字。
“你真是笨死了,這麼簡單的台詞都記不住。”梁小賀板著小臉嚴厲地說道。
被梁小賀這麼一嚇,樂樂更是緊張得小臉發白。
而蓉蓉則是個大大咧咧的自來熟,雖然是第一次見梁小賀,但不到十分鐘她就單方麵認定了大家都是好朋友,也就沒什麼顧忌了,一邊排練一邊即興改台詞。
“不對不對,你這個時候應該說‘你得聽爸爸的話,把錢拿出來’。”梁小賀糾正她道,這個台詞是他親自操刀寫出來的,每一個人要說什麼他都很清楚。
“這和我說的是一個意思嘛。”蓉蓉不在乎地說道。
“你剛剛說的是‘媽媽命令你把錢拿出來’,這哪裡是一個意思了?”
“不都是讓你把錢拿出來嗎?爸爸媽媽也沒差吧。”
“差很多!”梁小賀氣得嚴肅小臉都快維持不住了,“還有你,怎麼記了這麼久,兩句台詞都能說錯,你的記憶力是被牙齒裡的蛀蟲給吃掉了嗎!”
樂樂徹底繃不住哭了起來:“嗚哇哇,臣臣他好可怕,我不要排練了,嗚嗚嗚……”
“你凶什麼啊!憑什麼你能寫台詞,我就不可以。”蓉蓉不甘示弱地叉腰瞪著梁小賀。
梁小賀快要被氣死了:“你看看你找的這兩個笨蛋!”
“你說誰是笨蛋,你這個自大狂!”
眼見梁小賀和蓉蓉就要吵起來,再再忙製止他們:“不要吵架,小朋友不可以吵架哦。”
再再一邊拍著樂樂的背安慰他,一邊給他鼓勁:“沒事的,今天才是第一天排練,明天肯定能好很多,等會回去我可以陪你再記一下台詞。”
再再記憶力非常好,而且又是當事人,自然很快就記住了所有人的台詞,陪樂樂記台詞也沒什麼難度。
梁小賀的氣還是沒能消下去,他忍不住說道:“你們能不能認真點!這可是關係到能不能救出臣臣他哥哥的重要表演!”
再再家的事樂樂也聽媽媽說了一些,他停下哭泣,吸了吸鼻子說:“原來你排練這個節目不單是為了參加才藝表演,是要救你哥哥啊。”
蓉蓉則完全一頭霧水,在聽了再再詳細解釋後,蓉蓉不好意思地絞著辮子說:“臣臣,對不起啊,我會努力演出,一定幫你救回哥哥。”
雖然有了樂樂和蓉蓉的保證,但考慮到台詞難度,最終四人還是重新分配了角色,由蓉蓉來扮演“爸爸”,再再扮演“媽媽”,梁小賀還是扮演“哥哥”,而樂樂則是扮演“弟弟”。
“這樣不就好啦,樂樂的台詞最少,蓉蓉可以多一些自由發揮的空間。”再再對自己的安排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