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顧延川看著她,情不自禁地就會想起自己一家人吃飯時是什麼樣的場景呢?

在為數不多一家三口能坐在一張桌子前時,最初連安靜得連針落在地上都聽得清晰,到最後就會演變成摔筷子和碗,互相指責謾罵。

誰也不肯服輸,尖利難聽的語言化作刀子,恨不得把對方的心窩戳地心血直流。

起初他會害怕,到後來竟也習慣了。

還能在他們相互用最惡毒的話詛咒時,淡然自若地吃完一碗飯,轉身回房,平靜地關上門。

不過這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當年的恩愛夫妻淪為怨偶,外人看著是唏噓和感慨,他在很小的年紀,卻窺見了其中的鮮血淋漓,百孔千瘡。

過去太糟糕,也正因如此,才覺得眼前的笑容珍貴非常。

吃完去結賬,兩個人一共吃了四十二,一百塊錢的鈔票遞出去,還能找回五十多塊。

這算是他前二十多年請客中請的最便宜的一餐了,零頭隻怕都不夠。

但一起來的小姑娘卻吃得無比滿足,沒有任何微詞,和他走出小餐館時,手上還拿著剛才剩了一半的一瓶養樂多,喝的時候輕輕咬著吸管。

顧延川從錢包最內側拿出她掉落的那隻耳釘,攤開手掌,“給。”

喬夏從他掌心拾起,就要往右耳上戴。

這些天她隻剩左耳戴著一隻,現在總算能夠湊成一對了。

可是手上拿著瓶養樂多,單用另一隻手很不好戳進去,喬夏嘗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輕皺起眉頭,歎息似地地“嗯”了一聲。

奶聲奶氣的,像隻剛斷奶的小貓,帶著些許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撒嬌。

真是勾得人心癢。

顧延川站在一旁等了一會兒,這時終於忍不住出聲,“我來幫你。”

“啊,好呀。”喬夏以為他顧延川是要幫自己的拿養樂多,就把拿著養樂多的手伸出去,但他卻直接拿起了自己的那隻耳釘。

然後,頭發被撩到一邊,一隻男人的,帶著些許薄繭的手輕輕捏住了她的耳垂。

喬夏愣住了。

沒想到他是要幫自己戴耳釘啊,被他碰觸後,不僅耳垂發燙,她臉頰上的溫度也升高了好多。

然而是自己誤會了,也是說了好的,她抿了抿唇,有點不習慣,小聲說,“那……那你快一點。”

“好。”顧延川低下頭,晚風拂動,輕輕一嗅,便能聞到少女發間淡淡的幽香。

耳朵小小的,特彆特彆柔軟,可愛的不行,白皙的耳垂處泛著淡淡的櫻粉,泄露了少女心底的羞怯。

他定了下浮動的心神,人生第一次幫人做這種事,謹慎的不得了。

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了小姑娘,隻敢輕輕地,一點點緩緩地把耳釘前端的細針戳進耳洞。

好不容易弄好了,卻非常舍不得鬆手,那柔軟的觸覺也太好了。

“還沒有弄好嗎?”喬夏等得有些久了,奇怪地問,“要不然算了,等我回去以後對著鏡子戴吧。”

“好了。”顧延川手指在她的耳垂那兒輕輕摩挲了兩下,最終戀戀不舍得鬆開,垂下後,慢慢纂成拳。

指尖還殘留著一點溫熱,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