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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升官手劄 卷六一 9124 字 6個月前

謝行儉真的被驚到了,連忙抓著魏席坤刨根問底。

魏席坤當然能理解謝行儉急迫的心情,當即將替考事件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

“這回涉事的人可不少,官府放出的消息說是有十人左右舞弊……”

“十人?”謝行儉截住話,當即搖頭,“這說不通,院試考前要輪兩道檢查,且不說第一關要脫衣拆發髻,就算僥幸帶了夾帶小抄進去,去找考號前還要裡裡外外搜身一遍,這些先不論,中途巡邏的官差、書吏從不間斷,這樣嚴謹的排查,怎麼還會有人能作弊?”

“你說的對。”魏席坤點頭,“可這回舞弊一事卻不是夾帶。”

謝行儉疑惑,隻見魏席坤苦笑道,“若隻是簡單的舞弊,學政大人隻需擼了該考生的成績即可,可壞就壞在事情並不簡單。眼下,那些被爆出來的替考考生已經被抓住,隻剩下的考生,你能保證他們都清白?隻不過狐狸尾巴藏得深罷了。”

“你彆磨蹭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你一會說舞弊,一會又說替考,到底是那樣?”他都快被魏席坤慢吞吞的性子折磨瘋了。

科舉舞弊一事,往年各郡多少都會查出一二,情節嚴重點的,學政大人會毫不留情的擼掉考生已經取得的功名。

至於替考一說,這已經不用考慮嚴重不嚴重的問題了,這是在藐視皇威,挑釁科舉律法,一旦替考被抓住,學政大人倘若心善些,替你往上頭求求情,但後期也會落個全家流放苦寒之地的下場。

若學政大人鐵麵無私,砍頭示眾也不無可能。

魏席坤歎了口氣,“替考耗的又不是本人的學問,也算是舞弊,至於這事嘛,我說了你彆嚇著。”

“快說!”

“被抓入獄的不止有今年考院試的童生,還有準備考鄉試的秀才,據說有幾個秀才拿了錢,蒙混過關進了考棚……”

“如今事情鬨大了,衙門口聚集了一大堆人,學政大人急的沒辦法,隻好向京城飛書求指示,瞧這架勢,估計平陽郡今年這科院試,怕是要歇歇了。”魏席坤見謝行儉臉色忽變,說話音量愈來愈小。

謝行儉卻聽的一清二楚,隻見他後背猛地發涼,額頭直冒冷汗,他忍不住吼道,“什麼叫歇歇了?他們犯的事憑什麼拖咱們下水!這不夠公平!”

魏席坤嚇了一跳,他還是第一次見謝行儉當著外人麵發怒。

魏席坤咽了咽口水,慢吞吞道,“小叔,你彆急,這不過是外麵人瞎說罷了,事兒到底如何處理,還沒下定論呢……”

謝行儉自知失態,緩了緩,沉聲問道,“院試進場前不是要核對畫像嗎?怎麼就讓秀才進了場?”

一提畫像,魏席坤就想起當日官差見他曬的炭黑,死活不承認他就是本人,最後還是林教諭出麵作擔保才了結了此事。

他一哂,“官府登記的圖像,你也是看過的,不過是寥寥幾筆畫個輪廓,何況好多人正處在長身體的階段,容貌一年一個樣,那些以畫識人的官爺,大多是覺得比照不差,臉上的痣啊這些標誌性的能對上,一般都不會攔著不讓進,何況入場時間緊,排隊的人又多,看走眼的也是有的。”

謝行儉聞言,強撐的念頭頓時泄了氣,他攤在椅子上簡直無話可說。

之前拿文籍時,他不小心瞄到官爺手中捧著的畫冊,說真的,他的那副畫像拿給他爹認,他爹都不一定能認出他來。

除了眼睛和嘴巴像他,其餘的真的不堪入目。

好在畫像下麵標了小字,大抵是記載著有關他的具體特征等信息。

謝行儉越想越覺得無語,他記得那副畫像還是他入縣學那會子,郡城派人來縣學采的樣本。

這一年多,他發育的格外快,喉結特征愈發明顯,個頭也抽長了不少,整個人都在慢慢張開,全然脫了小時候的稚嫩和青澀,一股腦的往成年人的隊伍闖。

謝行儉拿手捂著臉,唉聲歎氣道,“流年不利啊——”

“確實!”魏席坤跟著歎氣不已。

兩個人精神頹廢的攤在椅子上,若不是時刻緊記自己是個男兒,兩人恨不得抱頭痛哭。

倘若今年的成績因故不作數,那他們這一年來的辛苦就白吃了。

謝行儉眉頭緊縮,今年的院試若不出意外,他很可能就能拿到案首之位。

如今出了這樣的事,肯定有很多書生抱怨不滿,誠然不取消成績,他一旦拿到案首,恐怕也會叫人嘲諷,猜忌他是否也是找人替考上位的。

但若是直接停了院試榜,他雖能避開流言安然無恙,可他不甘心啊,他手不釋卷奮鬥了一年,就這樣打了水漂,他怎能咽的下這口氣!

謝行儉臉上堆滿愁緒,忽而他腦子一抽,問魏席坤,“替考一事做的如此隱蔽,怎麼好端端的就暴露了呢?”

魏席坤正沉浸在悲春傷秋的痛苦世界裡,乍然聽謝行儉問話,趕緊回神道,“那幫人耍酒瘋鬨出來的,這不各大客棧昨晚免費開席宴請嘛,那幫人喝大了,一不小心就將秘密當眾全吐出來了,有些眼紅的連夜跑到衙門那擊鼓報了官。”

謝行儉:“……”

酒,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去年雁平縣在美人巷著道也是因為醉酒,今年又……

“活該!”謝行儉小聲嘀咕了一句。

“小叔,你說啥?”魏席坤高大的身影挨過來,謝行儉抬眸一下與之對視。

他慌忙搖頭,“沒說啥。”

魏席坤自從與蓮姐兒定了親後,就一直跟蓮姐兒一樣喊他叔,他爹交代過他,魏席坤雖然歲數比他大,但該有的禮數還是要守,魏席坤喊他叔,那他就要把他當侄女婿看待。

叔要有叔的樣子,罵人的話還是彆讓魏席坤聽到為好,不然他沒麵子。

魏席坤聞言,又倒回椅子上,學著謝行儉的姿勢,繼續保持葛優癱。

“既然已經抓到替考的人了,為何還要關閉城門,不讓我們歸家?”謝行儉總覺得哪不對勁。

魏席坤老老實實的交代,“聽說有兩個學子尚未被抓捕,如今還躲在郡城的某個角落……”

“可知是誰?”謝行儉騰地坐起身,找人替考就已經犯了律法,竟然還敢‘畏罪潛逃’,膽子倒是真大。

魏席坤眯眼想了想,“具體官府那邊也沒透露,聽說都是安瑤府的學子,姓萬。”

“姓萬?”謝行儉摸著下巴思索起來,他記得那日在客棧恭維吳子原的書生貌似被人稱作萬兄,難道是他?

“我在安瑤府呆過兩日,那邊萬姓是大姓,隨便找十人過來,就有六七人姓萬。”

魏席坤耐心解釋著,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突然轉頭笑眯眯的看著謝行儉,“小叔,這回可真是巧事,替考被抓的學子竟然都姓萬,你說這事辦的,一大家子全受了罪,如今學政大人已經將此事上報至京城,經此一遭,這萬氏家族以後怕是要好些年才能恢複元氣了。”

謝行儉嘴角一扯,他絲毫不同情這萬氏一族,反而厭惡至極。

若他們不將院試攪合的烏煙瘴氣,他這會子早已經坐上回家的馬車了。

兩人繼續了無生氣的攤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替考的八卦,隻不過心裡都在祈禱著此事能儘快解決,且不牽涉他們這些無辜之人。

“小寶,坤小子!”突然,謝行孝興衝衝的闖進門,邊跑邊大叫。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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