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1 / 2)

寒門升官手劄 卷六一 11947 字 3個月前

謝行儉心裡咯噔一下, 不會是仙人跳吧?

他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不過反過來想想, 這玉屏簫是如意公主掉的,他和如意公主素不相識,沒道理如意公主會拿根玉簫陷害他。

彆怪謝行儉總是陰謀論,他孤身在京城,凡事都小心翼翼的, 所以一旦出現風吹草動的,他都會多想。

羅棠笙見謝行儉聽到如意公主的名頭,果真一臉茫然不知, 這才真正相信這玉簫不是如意公主親自贈送的, 而是謝行儉無意撿來的。

她索性也不恐嚇謝行儉了,輕輕歎氣,將玉簫推還給謝行儉。

“剛我是逗你的, 這簫便是如意公主的又怎麼了,你又沒偷沒搶,明日上交到京兆府便是。”羅棠笙淡淡道。

謝行儉隻覺得手中的這支玉屏簫是個燙手山芋, 他不相信這簫真的沒問題。

想不想,謝行儉心下決定, 明日早早的要將玉屏簫送出去, 留在他手上,他總感覺不妥。

也不知為何緣故,談及玉屏簫後,兩人都不在言語, 直到謝行儉送羅棠笙快到羅家馬車旁時,羅棠笙這才放慢腳步,似乎有話想說。

“你……”羅棠笙臉偏向暗處,神色不清,猶猶豫豫道,“你我……”

謝行儉心領神會,他到底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子,羅棠笙支支吾吾的言及你我,許是問他,他倆接下來的關係該怎麼安置。

是繼續裝熟悉的陌生人呢還是情意相通的小情侶?

謝行儉屬意後者,隻不過老侯爺那能答應嗎?

他之前就對羅棠笙有一點點朦朧的愛意,說不清道不明,如果稱呼為一見鐘情似乎太滿,他第一次見羅棠笙隻不過是人群中的一撇眼而已,連鼻子眼睛都沒看清,談不上一見鐘情。

更深一步講,他對羅棠笙有印象還是在那場地動後,那一回因搶救被埋的老百姓,他和他爹還有羅鬱卓等人忙活了一晚上,等地動平息後,他又累又餓,疲倦的連手都抬不起來。

他躺在地上捶打著酸脹的手臂,也就是這時,迎著地平線上的朝陽,羅棠笙為首的幾個娉婷少女婀娜走來,清晨的陽光打在羅棠笙姣好的容顏上,他不得不承認,第一次有這麼一個人,光這一顰一笑,就煽動了他的心魂。

謝行儉有一段日子非常唾棄自己,覺得即便他穿越了,還是不落世俗,依舊喜歡好看的女人。

可後來想想,人都有追求美的權利,他有這樣的想法其實很正常。

隻不過,他後來又想想,羅鬱卓是高門之後,他的小姑姑自然尊貴的不得了,這樣式的閨秀小姐,他一個寒門子如何能般配。

所以,他努力的將這份剛破土的少年愛情生生掐斷,那時候他這樣安慰自己:配不上就不要想,自添煩惱。

後來,他還真的慢慢淡忘了,畢竟縣學每日學業繁重,由不得他想這些兒女私情。

直到他臨近上京的時候,他爹在他耳畔說的那些話又勾起了他的念想。

他爹笑著說讓他來年歸鄉時,帶一個兒媳婦回家看看,不然等過了年,家裡就要給他安排了。

那一刻,他立馬就想到了羅棠笙,他好想跟他爹說,你兒子心中有人,隻是那人很難娶回家。

他問過縣學的同窗,了解到羅鬱卓等在雁平老家的一行人早已歸京,他在上京的路上時,曾希冀的能再見羅棠笙一麵,等到後來魏氏兄弟跟他說,羅鬱卓邀請他們去侯府賞梅,他心思一動。

他如願的在武英侯府看到了羅棠笙,聽羅鬱卓在梅園討論羅棠笙最近在議親時,他不由得悔恨自己地位卑微,他一個小小秀才哪裡配得上羅棠笙這樣的高門嫡女。

所以他再一次慢慢的催眠自己,暗示這場沒出世的朦朧愛情不值得再繼續。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一直以為羅棠笙對他是沒印象的,所以當羅鬱卓在老侯爺的麵胡說他和羅棠笙有私情時,他為了羅棠笙的閨譽著想,立馬矢口否認。

殊不知,這般做間接的傷了羅棠笙的心。

若沒有白日在餘芳齋的一番巧遇,兩人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後續了。

他們應該感謝今日的緣分,若沒有羅棠笙前幾日的夢,羅棠笙不會因為如意公主的轎攆從謝行儉身邊經過,就急色匆匆的往回趕。

若不往回趕,羅棠笙不會因為看到如意公主的玉屏簫而不顧身份的崩潰大哭。

到底是前世的緣分還是今生的巧合,誰也說不清,因為羅棠笙的一頓哭訴,因為羅棠笙要求他陪她去逛燈宴,謝行儉這才知道羅棠笙在老家府城就對他一見鐘情。

郎有情妾有意,感情水到渠成,不需要日久天長的積累,年輕人的愛情就是火一般的猛烈,來勢洶洶。

之前為何兩人平平淡淡看不過一點苗頭,其實不然,一個隱忍自覺這輩子沒機會高攀,一個矜持女子身份不敢孟浪多言,所以才顯得兩人之間如同陌生人,似乎在這一晚上,兩人的感情猛速攀升。

如今兩人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你一言我一句,很快就讓彼此知曉了對方的心意。

*

謝行儉握拳的動作收緊,瞥見馬車旁的車夫偷偷的往這邊看,眼神忽閃忽閃的,似乎是有話想說。

謝行儉以為車夫是在催羅棠笙回家,所以他微垂下眼瞼,快語道,“你我之事還要細細商量為好,婚……婚嫁大事,非你我能決定……”

話還沒說完,羅棠笙就心疼極了,不顧謝行儉話隻說到一半,皺著小臉道,“細細商量?要商量到何時?你是知道的,我爹在京城到處給我說親……”

謝行儉歎了口氣,嚴肅道,“決定就在於你爹——”

這回話又沒讓謝行儉一口氣說完,隻見幾道黑影飛快的從馬車後閃現,下一秒,一堵堵如牆一般高大威猛的大漢們將謝行儉和羅棠笙圍圈起來。

壯漢們各個滿臉橫肉,凶橫惡煞,謝行儉見此,胸中鑼鼓直敲,震的他頭皮發麻。

這些人……不會是打劫的吧?

羅棠笙倒不害怕,眼睛一亮,剛想跑過去,手腕被謝行儉一拽扯到身後。

“等會你找準機會就跑!”謝行儉側著頭冷靜交代。

“不用……”羅棠笙糾正道。

“什麼不用!”謝行儉急了,一臉鐵青憤憤道,“你彆仗著有功夫就亂來,他們人多勢眾。”

羅棠笙也急了,反抓住謝行儉,指著壯漢們,道,“他們都是我家裡人,彆擔心!”

謝行儉呆愣,再次確認道,“他們真的是侯府的人?”

羅棠笙點點頭,放開謝行儉的手,上前乖巧的喊人,謝行儉一聽羅棠笙喊他們為叔,便猜測這些人應該跟隨羅家多年的羅家將。

他連忙拱手問好,誰料他還沒開口,身旁的兩個壯漢二話不說就架起他往馬車上塞。

謝行儉雙手被壓製的動彈不得,他拚命的掙紮也無濟於事。

羅棠笙一把攔住三人的去路,大聲的問道,“亦威叔,亦武叔,你們這是乾什麼?”

邊說著邊忿忿然的上手想將謝行儉救下來,被喚作亦威叔的壯漢左臉有塊刀疤,見羅棠笙不顧男女授受不親,上來就拉扯謝行儉。

羅亦威刀疤上的橫肉抽了抽,冷眼嗬斥道,“像什麼樣子!這裡是大街上,大小姐為了侯府麵子好歹端莊些!”

羅棠笙一聽亦威叔生分的稱呼她為大小姐,便知情況不妙,因而訕訕的收回手。

羅亦威還不解氣,拽謝行儉胳膊的力氣猛地加大,謝行儉深吸了一口氣,吃痛的皺緊眉頭。

“不堪重用!”羅亦威淡淡的憋出一句。

謝行儉麵紅過耳,合著你掐我,我還要咬著牙笑給你看對吧?

看在此人是武英侯府裡出來的份上,謝行儉隻好忍氣吞聲,不與羅亦威多計較。

“懦弱書生!”一旁的羅亦武見狀諷刺道,“被掐了連手都不還,畏首畏腦,丟臉!”

嘿,謝行儉氣的腦門噴火,他不發威,這兩人真當他是病貓對吧?

謝行儉將上輩子看過的武俠裡的大俠懲凶除惡的招式在腦子裡調出,正準備好好的“教訓教訓”這兩人時,隻聽羅亦威開口跟羅棠笙說起了話。

“大小姐天黑未歸,侯爺派我們兄弟幾個出來找,得侯爺命令,要將這小子押回去。”

一聽這兩人挾持他是羅老侯爺下的令,謝行儉心中緊繃的線嗖的一下折斷。

什麼武俠,什麼懲凶除惡,通通不要了。

他要哄好老侯爺啊,老侯爺是羅棠笙的爹,他能不能和羅棠笙好,關鍵就在老侯爺能不能點頭。

想通過,謝行儉狗腿子似的展顏而笑,忙催促著兩人帶他去侯府。

反正今天去侯府是躲不掉了,都被羅家人逮到他和羅棠笙在一起,他總歸是該解釋一番。

再者,他有些話想跟老侯爺單獨談談。

亦威亦武兄弟兩人傻眼,他們還沒見過被押解了還如此配合的人。

不僅這兩兄弟驚訝,羅棠笙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