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③徐堯律的婚事(1 / 2)

寒門升官手劄 卷六一 10950 字 3個月前

崔婁秀南疆造反被平定後的第二年春, 京城大街小巷均高高掛起豔麗的紅燈籠,家家戶戶笑聲不斷, 準備迎接新一年的元宵節。

這一天, 無人知曉在朝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都察院禦史徐堯律將向家大小姐向懿堵在狀元巷裡不得出來。

時值初春夜霧朦朧, 向懿從徐家宅院跑出來後, 隻見徐堯律沉著臉, 緊跟其後追了上來,向懿無可奈何隻能往巷子裡鑽,卻被徐堯律步步緊逼至巷弄深處。

“允之……你彆再過來了……”漆黑幽暗的巷弄裡,女子聲線啞哭又略帶著點點惶恐不安。

徐堯律麵沉如水, 凝眉立在原地沒有再往前一步。

向懿久聽不到徐堯律往她身邊走,黑暗中向懿以為徐堯律丟下她獨自走了, 無邊的獨孤和恐懼襲來, 向懿忍不住蹲下身抱頭抽泣。

“我在, 彆怕。”幾步之遙的徐堯律急速上前將地上的女子擁住。

男人胸膛溫熱, 心臟撲騰撲騰的跳躍, 向懿像被燙到一樣掙紮起來, 想起男人在徐家跟她說的那些話,向懿一顆心跌落穀底, 隻覺得眼前男人無情至極。

“我不會與你成親的。”向懿小小的退後兩步,垂著腦袋低聲說道。

徐堯律見懷中女子小心翼翼的躲開他, 眼眸幽深,抬步質問道:“當年我言你我緣分已儘,你求著我說你會重新點燃你我之間的情愛, 為何現在變了卦?”

向懿已經退到無地可退的地步,隻好仰頭看向徐堯律:“變卦還不是因為你突然說要娶我,誰知道你是不是又變著法子想折磨我?”

徐堯律嘴角抽了抽,求娶這事還真的讓謝行儉那張烏鴉嘴說中了。

他以為婚嫁一事說出來,辭臻會歡天喜地的嫁給他,沒想到一口拒絕了他還不解恨,愣是放言與他老死不相往來。

向辭臻這三個字是他年少進京就刻下的烙印,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抹掉。

就算是辭臻本人想消除它,他也斷不允許。

“你罵我下賤也好,孟浪也罷,總之這麼多年,我早就已經習慣了你漠視我,我兄長做錯的事,我說過了,我是自願贖罪,我替他道歉,你說要與我了斷今生,我隻能眼睜睜看著你撒手,我一點都不怨的,我隻盼著這麼多年我能暖化你這顆冷冰無情的心,殊不料你想出成親這種招數戲耍我……我……”

向懿紅唇一張一合,道不儘這些年追在徐堯律身後的心酸和孤寂。

徐堯律唇角繃的緊緊的,兩人麵對麵站在巷弄裡,近的呼吸交融,他手指不自然的收緊,說實話辭臻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何嘗沒看在眼裡。

當年辭臻處事懵懂,被向大人和向棕護的幾乎不懂絲毫民間的疾苦,辭臻和京城嬌慣跋扈的貴女沒什麼兩樣,可他就是陷進了辭臻坦率無暇的陷阱裡,同樣是因為辭臻的無知,他才會不明不白的當了向棕的‘走狗’,騙的他在朝中像個傻子一樣替成王挖苦太子。

真要計較邊防那些將士的死因,他的罪過比之辭臻要大的多。

但凡他當年沒有一股子腦熱儘想著哄美人開心,但凡他當時冷靜下來稍微想想,他就不會拿國政之事開玩笑,還好太子平安歸來了,倘若成王的計謀得逞,大約他這輩子都會浸泡在悔恨當中吧。

“成親的事,我並非戲弄,你要信我。”

徐堯律偏一下頭,掌心緊緊包裹住向懿那張俊美張揚的小臉,向懿呼吸一滯,男人溫柔繾綣的吻隨之細碎的落下來。

生疏而又青澀。

向棕仰著腦袋努力穩著自己的慌張,這是允之自那年太子歸來後,第一次親她。

男人自古都是情場上的高手,徐堯律很快掌握住節奏,淺嘗輒止慢慢過渡成深入侵略狂野,唇舌交纏逐漸席卷掉向懿的意識,就在向懿沉醉其中而不能自拔時,徐堯律停下了動作。

向懿錯愕中有不舍和羞澀,隻不過天黑著,徐堯律看不到麵前女人半分情愛後纏綿不休的妖嬈風情。

徐堯律啞著嗓音,輕柔和愛意凝結在臉上久久沒褪去。

“婚嫁一事我並沒有戲弄你的意思。”徐堯律再次重複,熱氣噴在向懿臉上癢癢的。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提婚嫁?”

向懿眼底升起縷縷瀲灩光華,結結巴巴的道,“你…先前、先前說兄長一日沒抓到,你一日不原諒自己,也不會理我…”

“莫非你有兄長的消息了?”向懿激動的抬頭。

徐堯律忽然扣住向懿的下巴,一挑長眉:“他人在定州養傷,我想著過些日子帶你去定州看他,可惜,你今夜說要與我生份,既如此,我一個人去便是,你是知曉我的,下手無輕重,搞不準他那條苟延殘喘的命就折在我手上了。”

向懿深吸一口氣,不安道:“允之,你放過兄長吧,他當初是被仇恨蒙住了眼才……再有,兄長受了三十來年的病痛折磨,也該夠了。”

徐堯律對這些說法不予置評,拉著向懿往光亮的巷口走去。

向懿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跟著徐堯律亦步亦趨的走到張燈結彩的街上。

兩人容貌出色,又是京城出了名的眷侶冤家,老百姓見徐堯律牽著向懿,有膽大的跑上前拱手道喜:“恭喜大人賀喜大人,不知大人的喜酒擺在哪一日?”

徐堯律心悅神怡,朗聲大笑道:“三月十八是個好日子,到時候徐府恭候諸位上門吃杯喜酒。”

眾人愣了愣,沒想到多年前揚言不娶向家女的徐大人兜兜轉轉還是娶了向家大小姐,一乾人驚訝回過神後紛紛笑著說到時候定要上門祝賀。

“誰說要嫁給你了!”向懿脫口而出,話還未落就被徐堯律急急拉進了徐府。

“你見天的往我府上跑,我去南疆的這段時日,你儼然一副徐家主母的做派,聽下人說,外人送到我府上的幾個歌妓都被人你勒令趕了出去,寒冬臘月的季節,你讓她們光著身子離開這裡,就不擔心出了人命?”

“活該,衣裳又不是我叫她們脫的,誰叫她們自甘墮落說要上門做你的妾室!”

向懿忍不住辯駁,低罵道:“大冬天的,一個個恨不得就披件輕紗出來見你,不知羞的東西也妄想上你的床!”

徐堯律拉著向懿沿著長廊往裡走,聞言止住腳步,回頭定定的看著臉色飄紅的向懿,意味深長的笑笑:“隔三差五就有人往我府上送女人,你若不嫁給我,我可不敢擔保哪一日在院子中撞見那些不知羞的……”

“你敢看她們一眼試試!”

向懿甩來徐堯律,氣鼓鼓的叉腰,“有我在一天,她們休想靠近你半步!”

徐堯律心裡一片舒坦,握拳抵唇悶笑:“你與其蹲守在徐府門口,不如嫁進來做一家主母,這樣一來,也省得你打罵趕她們的時候底氣不足。”

向懿怔在當場,俊秀的眉毛微微擰住,似乎在思考徐堯律這話的可實施性。

徐堯律可不給向懿任何反悔的機會,牽住女人的手繼續往裡走,每走到一處風景,徐堯律就停下來說幾句。

“去年我娘上京,尤為喜歡庭前這幾株芍藥,聽說是你親手打理的,還誇你是個手巧賢惠的小娘子呢。”

向懿臉紅的不成樣,小聲支吾道:“伯母喜歡就好。”

徐堯律繼續拉著向懿往前走,一路上,各種花草假山,徐堯律均說了個遍,向懿以為她偷摸做的這些事徐堯律都不知情,殊不知徐堯律將向懿這些年在他身上付諸的一切都牢記在心中。

兩人攜手逛了半天的園子,累了就坐倒亭中溫酒笑談,那一夜兩人說了很多事,有年少情竇初開時的你來我往,有纏綿悱惻時的膩膩歪歪,也有爭吵過後相互放冷箭的罵語傷害,更有期盼日後你儂我儂的新婚燕爾。

時年三月三上巳節,敬元帝賜婚徐堯律迎娶向懿,這一天朝中大半的年輕臣子都被徐堯律喊去當了迎客郎君,謝行儉更是被徐堯律使喚著隨新郎去向家迎了一回親。

嗩呐開道,歡天喜地,好不熱鬨。

成了親後,徐堯律向敬元帝遞了請假折子後,帶上新婚娘子向懿一路往定州趕去。

羅家的軍醫妙手回春,困擾向棕多年的心悸毒症經過一段時間的救治後好了大半,如今除了有了畏寒之外,看上去和平常人無甚兩樣。

那日向棕正跟在羅家軍身後練著強身的太極拳,忽然大門被人打開,走進來兩個人。

領頭的爾雅男人便是化成灰,向棕也認得,隻不過男人身邊那個豔若桃李的女人愣是叫向棕慌了神。

“辭臻。”向棕聲音有些發顫,還有道不明的歉疚。

向懿先是將兄長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見兄長麵色紅暈沒有病態,火急火燎的上前就是一巴掌。

打的向棕急急往後倒,要不是這些天有羅家軍醫嗬護向棕的身體,怕是這一巴掌就能要了向棕的命。

向懿眼淚嘩嘩的往下掉,不知是高興兄長身子骨真的如允之說的好了起來,還是該氣兄長這些年對向家的不聞不問,對她這個妹妹的置之不理。

其實,向懿多年積攢在心的苦怨早在見到向棕的第一眼就已經煙消雲散,徐堯律低頭揉揉向懿打人發紅的手掌,隨即深深的看著捂臉的向棕。

向棕瞥見兩人交織在一起的雙手,咬牙瞪著徐堯律:“你跟辭臻又好上了?”

徐堯律冷冷一笑:“我和辭臻一直都好著,何來又一說?”

向棕狠狠的覷了一眼徐堯律,與羅家將相處的這些時日,他早就知道了自家妹妹這些年是如何如何‘不知羞’的追著人家徐堯律,妄他還以為是徐堯律糾纏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