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哥貨(1 / 2)

賈赦又在金陵城待了二日,一來是繼續觀察一下甄家女, 見警幻好似當真忘了前事, 也就安了心, 再來便是在金陵城中走一走人情了, 且不說一直拚命跟他還有林如海拉關係的薛逸,這連薛家二房──薛遊亦下帖相邀。

這薛遊此人雖是邵閣老的不記名弟子, 但對賈赦而言, 他的女兒比他本人更為印像深刻,畢竟此人可是薛寶琴的親爹。

說起來薛寶琴也是個可憐人,她才貌兼備,又自幼跟著薛遊雲遊四海, 見過世麵, 比她堂姐薛寶釵有過之而無不及, 既使是在美人劄堆的賈家也是極出挑的, 怨不得賈母一見就喜歡, 還硬逼著王夫人收做養女。

偏生她人美, 但命不好, 和梅翰林這般翻臉無情的人家訂了親,明明薛寶琴是訂給了梅家嫡次子, 好不容易逼得梅家認了這門親, 但一見薛家依靠的賈家出了事, 便在談婚事時又故意換成了梅家庶子。

薛家畢竟已經沒落,賈家更是被抄了家,薛寶琴不願意接受梅家換人一事, 兩家的婚約就此作罷,主動退了親,按說這事到這種地步,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偏生梅家怕流出個自家不守信諾的名聲,竟然狠下心來到處說著寶琴的壞話,也不知怎麼的竟說寶琴與寶玉之間有著什麼苟且之事,好些不可不說的流言傳的滿天飛,就連他賈家姑娘的名聲都因此受損,最後寶琴竟被逼得出家,終究也是個薄命女子。

說起來這事有大半要怪薛遊識人不明,把女兒許給了翻臉無情的梅家,要不一般人家,退親便退親,一彆兩寬,各自歡喜便是,也犯不著故意破壞女方名譽,硬是逼人家好好的一個女孩出了家了。

賈赦雖有心提點一番,不過眼下兩方沒多少交情,也就罷了,橫豎離薛寶琴出生的日子還早呢,將來總有的是機會。

賈赦沉吟一番,便讓人在金陵最好的酒樓裡訂了席麵,宴請薛家大房與二房兩人,論交情,他和薛逸私交要好一些,且不論兩人在先前甄家之事裡建立的交情,畢竟像薛逸這般付錢爽快的冤大頭可真是少的。

但要論關係嗎,還是薛遊與他的關係近些,畢竟邵萱萱是他家瑚哥兒的媳婦,而薛遊可是萱萱的師叔,就這關係上,終就還是薛遊親近一些,賈赦無論先去赴誰的約都不好,再加上他也想儘快回京,便乾脆兩房人一起宴請了。

這薛家大房和二房倒也爽快,一起連袂前來。

薛逸與薛遊並非親兄弟,而是堂兄弟,不過兩人自幼一起長大,和親兄弟也沒多少差彆了,而且薛家家產早就分割的清清楚楚,兩房人之間也沒有什麼爭產之事,是以這感情反倒比尋常人家的親兄弟要好些。

薛遊一到,更對賈赦重重的一躬身道:“多謝賈兄給邵閣老伸冤。”

薛遊頓了頓解釋道:“邵閣老邵大人是在下授業恩師,隻是在下讀書不成,讓邵大人失望了,是以一直沒得正式拜入邵大人門下,至今也不過就是個不記名弟子,讓賈兄見笑了。”

薛遊旅遊歸來,便聽說了邵大人之事,其中之驚險,就連他都聽的心驚肉跳,是以也越發感謝幫邵大人申冤的賈赦。

“那兒的話。”賈赦連忙道:“在下也沒幫什麼,這冤其實還是邵閣老自己給自己伸的。”

說實話他也不過是去那邊看了場戲罷了,即使沒有他在,在邵閣老一家子鬼都準備的如此充份的情況下,那邵家子也絕對討不了好。

薛逸聽此處忍不住問道:“當真是邵閣老自己給自己伸冤的?”

他們雖然隱隱約約的聽說了一些,但畢竟沒親眼見過,將信將疑,也不知這世上是否真有鬼神之事。

“這是自然。”賈赦將能說的略略說了,像是東西無風自動、香灰見影、棺村傾倒、邵家忠仆及時喊冤……等事,薛遊聽的一時咬牙切齒,一時又神色闇然。

薛遊歎道:“可惜遊學習不好,不能正式拜入邵大人門下,不然遊伺奉在他老人膝下,或許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先前他也勸過恩師幾次,但恩師始終不願意,他也當老人家一心想要落葉歸根,也就罷了,要是早知道邵家宗族會如此狠心,他當初應該說什麼都要把恩師一家留在金陵才是。

賈赦歎道:“薛兄弟也不用妄自菲薄,薛兄弟人品好,想來邵閣老必是滿意的,未正式收徒想必另有緣故。”

邵閣老這天煞孤星的命格也著實太邪,不收薛遊為徒也是為了他好。

薛遊長歎不語,賈赦所言他也心中有數,當年恩師也曾經動意想收他為徒,那知道後來傳來了師兄身死的消息,師父大受打擊之下,之後再也不提收徒兩字。

他知道恩師不收他為徒是為了他好,不過想到恩師老年無依,最後慘被族人所害一事,他就有些心有不甘,要是有著師徒名份,便可以大大方方的照顧老人,而不用看恩師慘死了。

薛遊再三謝過,又問明萱萱的情況,聽聞她在林家過的不錯,林家夫婦待她如親女一般,也總算鬆了口氣,“多謝賈兄。”

他本有意收養恩師孫女,不過一個商家女的身份那及得上官家女的身份,再聽到林如海亦是極疼愛萱萱,他那最後一絲擔心也終於可以放下了。

賈赦連忙道:“也是萱萱乖巧可人,得了如海夫婦倆的疼愛,在下可沒幫到什麼忙。”

“賈兄弟太客氣了。”薛逸連忙道:“要不是賈兄弟發現了那人販子,金陵府怎麼能順藤摸瓜的摸到甄家?又怎麼能救回犬子與邵家女?說起來,咱們最該感謝還是賈兄弟。”

說著薛逸還鄭重的敬了杯酒,“實不相暪,逸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賈兄弟幫我找回了兒子,就如同找回我的命一般,前些時候便想好好謝謝賈兄弟了,隻不過那時因著甄家事跘住了手腳,直到今日才能好好謝謝賈兄弟。”

他這話並不假,他先前早有意好好謝謝賈赦,隻不過當時他忘著幫林如海去各地贖回那些被賣的可憐孩子,家裡的婆娘又不安份,這事才耽擱了下來。

無論是薛逸還是薛遊都是長袖擅舞之人,又有意討好賈赦,賈赦也無意挑事,酒過三巡,三人也相談甚歡,天南地北,無所不聊。

薛遊是第一次遇賈赦見麵,以往聽說賈赦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雖然做了點好事,但也隻當他是碰巧遇上,原本也沒放在心上,但越是相談,越發現賈赦此人和傳說中的全然不同。

賈赦此人不但肚裡有貨,更難得的是對各地風俗民情極為了解,句句都說到了點子上,好似亦曾親眼所見一般。

他是長期走商,再加上家中長輩細細教導,這才對各地民情有所了解,雖是如此,但每到一地總不免為當地風俗而驚歎,但賈赦長年來待在京城,最遠也不過就出門過這一次,如何得知這麼多東西呢?

薛遊本就是個好遊玩的,聽的賈赦一說,自己反倒來了些興致,還大有想找賈赦一起遊玩之勢,正當三人說的正熱絡之時,忽聽門外傳來一陣吵雜之聲,似乎有人想要硬闖進來,隻聽薛逸的小廝急道:“王老爺,我們老爺現下不方便,要不讓小的通報一聲再說?”

“什麼不方便的?”那男子囂張道:“天大的事難道有比我王家重要的?”

接著又是一陣推擠之聲,“讓開!老子今天非要見到薛逸不可。”

賈赦好奇的瞧了薛逸一眼,隻見他漲紅著臉,氣的微微發抖,顯然也有幾分不悅。

“叫賈兄弟見笑了。”薛逸先是陪了不是,這才強笑道:“此人就是我那素來犯混的大舅兄,顯然又是喝多了酒了,逸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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