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簡家事發生之時, 正巧也是賈赦離京之時。
賈赦畢竟是有官職在身,雖然他這個官位來的有那麼一點不正, 不過他畢竟是個官,年節一過便得去赴任了,不隻是他, 就連林如海一家子也跟著去。
賈代善對女兒不理不睬, 但對僅剩的兒子還是十分在意的, 在知道賈赦要去東北之時, 還讓焦二帶了一隊親兵親自送賈赦去東北, 不但如此,在賈赦出京之時, 他還悄悄的來送了一程。
父子、父女相見, 自是說不出的尷尬, 不過賈代善也總算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賈璉,小賈璉已有一歲多, 容貌已經長開, 長的酷似賈赦, 跟賈代善自個也有幾分相似,特彆是一隻桃花眼,倒是跟賈赦祖母像極了。
看著璉哥兒,賈代善念起亡母, 微微心酸,歎道:“璉哥兒倒是跟你祖母有些相似。”
賈赦仔細一瞧,璉哥兒的長相的確是有些像祖母, 怪不得以前史氏特彆不喜歡璉哥兒,原來原因在此。
此時的賈璉也會咿咿呀呀的開始說起火星語了,那怕他咿咿呀呀的說一些連他自個都不知道的話,但賈代善就是有那本事一律聽成爺爺,喜的賈代善不斷的親著賈璉的小臉蛋,一個勁的讚道:“爺爺的小孫子啊。”
賈赦睨了賈代善一眼,他記得賈代善不過才半百左右吧,怎麼就耳背成這樣了?璉哥兒明明是在叫爹爹,啥時叫爺爺了,這耳朵果然有問題。
賈代善親近完小孫子,當然也不忘大孫子,隻不過看著賈瑚越大越發長的像某人的臉,賈代善突然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把臉彆向一邊,畢竟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了。
賈瑚:差彆待遇!
鬼嬰:一定有鬼!
小三生石:……感覺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賈代善也是習慣賈赦的冷待了,雖是熱臉貼著冷屁股,也不覺如何,不過與賈敏再見,父女兩人卻免不了尷尬了。
他那日雖說不再見賈敏,不過也讓人把代收史氏的嫁妝送還給賈敏,並告之了史氏過世之事。
史氏自中風之後,身體越發差了,鐵檻寺環境惡劣,賈代善也不可能讓人好生伺候著她,再加上他得知賈政之事後,讓人日日毒打史氏,沒多久史氏就被他折騰死了,他雖想把史氏棄屍荒野,不過看在賈敏的麵子上,終究是讓人好生收斂了一番。
不過什麼這賈家祖墳自然是容不得她,最後還是賈敏與林如海親自在京郊附近挑了塊地來安葬,也不知是不是碰巧,賈敏所挑之地剛好就在王子騰安葬賈政的地方左近,也算是讓他們母子死後重聚了。
賈敏一身月白素衣,身形消瘦,但眼神是說不出的堅定,她斂身拜了一拜,低聲道:“父親保重,女兒去了。”
賈代善楞了半晌,最後才低聲道:“去吧!”
莫名的,他有一種感覺,就連這個女兒,他也失去了。
賈赦一行人就這樣前往東北,不過他雖然人不在京城,但他在京城自家私宅住處留下了太虛幻境的空間節點,靠著太虛幻境的瞬移之能,他也能時不時回京關心一下簡家**案,畢竟他怎麼舍得錯過了這一場好戲呢。
況且他跟王夫人也算是相交一場,怎麼的也得送一送她才是。
簡家**案鬨的極大,那怕遠在京郊的王夫人也在第一時間內得知消息,葉嬤嬤是個機靈的,簡家**案一發,便帶著全家老少逃了去,這時候也顧不得做什麼逃奴了,保命要緊,而李大家的畢竟比較忠心,當下便連忙找王夫人想辦法了。
王夫人也嚇了一大跳,在她想來,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簡家人沒錢還賣幾個孩子不就成了?再不就賣房、賣地,自賣自身,何必搞什麼**呢?
雖是暗罵著簡家人蠢,不過王夫也知道這事鬨大了,連忙讓李大家的雇了馬車,趕進京裡找自家哥哥想辦法了,不但如此,她還特意讓李大家的帶上了賈珠與元春,希望二哥和二嫂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幫上一幫了,大不了她把兩個孩子送給他們。
畢竟她當年給二嫂下的藥可沒那麼簡單,二嫂這輩子怕是生不出孩子了,二哥又不想過繼大哥的孩子,以後不指望著珠哥兒給他們傳宗接代,難不成還真隨便挑一個王家旁係子過嗣嗎?
就醬,王夫人連忙去了王家,找王子騰想辦法了。
王子騰本不想見王夫人,不過王夫人死懶著不走,又隱約聽到珠哥兒與元春的哭聲,王子騰心下不忍,就連何氏也忍不住開口勸了一勸,終究還是見了王夫人一麵,一聽完王夫人所說之話,就連他也著實讓驚嚇到。
王子騰驚的連手裡的熱茶都打翻了,滾燙的茶水流了一身也毫無感覺,他連忙問道:“你說!是你給簡家放利子錢的?是你逼得簡家**的?”
王夫人扭著手帕,扭捏了許久,最後終究微乎幾微的點了點頭。
“你!你怎麼能這麼糊塗!”王子騰氣道:“你是缺吃的還是缺喝的?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情?”
“我……我那兒不缺了。”王夫人理直氣狀道:“我的嫁妝被賈政給弄了個乾淨,我沒了銀錢,不想辦法掙些銀子,我那有辦法過日子,況且珠哥兒和元春丫頭養起來不需要花錢嗎?妹妹我也是沒了辦法。”
“呸!”王子騰直接指著臟兮兮的賈珠,還有身上隱隱散發著臭味的元春罵道:“你這是好好的養孩子?你瞧瞧這兩個孩子被你顧成什麼樣子了?”
以往賈珠在他和何氏膝下養著的時候,可是乾乾淨淨的,誰見了不稱上一句玉雪可愛,那似如今臟兮兮的,幾乎和外麵的泥孩子沒啥差彆了。
元春也是如此,何氏可是把她的丫環婆子還有奶嬤嬤都敲打過不知多少次,那個人敢好好不照顧元春,那像現在這般,不過才短短幾天,便被照顧的瘦了一圈了。
王夫人訕訕道:“這還不是因為下人不夠精心嗎,妹妹回去必定會好好敲打他們。”
說著她也忍不住怒瞪了李大家的一眼,她忙著掙銀子,顧不了兩個孩子,李大家的也該看著點才是,怎麼讓人照顧成這樣?
王子騰雖是心疼,但終究強迫自己不去看著那兩個孩子,他們自個親娘都不管了,他一個做舅舅的能如何?
王子騰繼續罵道:“你那裡會沒銀子了,被賈政弄走的,不是拿他娘的嫁妝來貼補了嗎?裡頭可有好幾座莊子與商鋪呢,那些可都是生銀子都東西,再不濟,你嫁妝裡的那些頭麵首飾隨便賣一件也夠你吃喝好一陣子了,何必非得要搞什麼利子錢!”
當他不會算帳嗎?雖然賈政那廝的確是弄了不少自家妹子的銀錢,不過那些生錢的商鋪、良田還在,雖然出息不大,但她一個女人,安安份份的過日子也儘夠了。
更何況,他雖趕了王夫人出門,但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王子騰終究沒有把王夫人的嫁妝給吞沒了,爹娘當初給王氏的嫁妝,他都讓她拿走了,那些頭麵首飾隨便賣一件也夠她吃喝好一陣了。
王夫人一時尷尬的說不出話來,對她而言自然是銀錢越多越好,那有人嫌銀錢少的。
這簡家事著實鬨的太大,莫說王子騰現下和王夫人不和,即使是王夫人當初還在王家之時,王子騰也不管,他心下明白,這事鬨的實在太大了,這麼多條人命,莫說一個他了,那怕再來十個他也兜不住這事。
王子騰怒罵了王夫人一陣,便讓人把王夫人趕了出去,王夫人氣的在門外罵了好一陣子,但王子騰這次不理就是不理,那怕她故意打著賈珠,讓孩子哭鬨也沒用,逼於無奈,王夫人隻能悻悻然的抱著兩個孩子走了。
王夫人走了之後,王子騰仍靜不下心來,來回踱步了許久,何氏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說話,隻是想著可憐的珠兒與元春。
她怕自己心軟,先前王氏來找時特意避在內室之中,不過她雖然沒親眼瞧見,但光是聽著下人的描述,頓時便心疼的不得了,默默抹淚。
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給王夫人送幾個照顧孩子的奶嬤嬤或下人之時,隻聽王子騰突然開口道:“備馬!我要去一趟應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