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大長公主一回帝都, 便有無數宗親帖子遞上門。這些都是正經親戚,自然是要走動的。往常嘉平大長公主的丈夫長子來帝都述職,也都有走動。如今便都交給長子去應對,嘉平大長公主路上坐車太久, 是想好生歇一歇的。
大家也都體諒老人家, 畢竟這把年歲, 車馬勞頓的回來, 沒見太後娘娘都將宮宴定在五天之後麼。
嘉平大長公主除了趁著天氣好到園子裡轉轉,就是守著孫子孫女、外孫子外孫女們。
因鄭太後尤其得意榮烺,嘉平大長公主也看出這孩子的確機智, 遂問兒孫們, “你們覺著公主如何?”
幾個孩子有的說,“公主妹妹長的好看,眼睛笑起來彎彎的, 一點兒架子都沒有,特彆好。”
有的說,“特彆喜歡問問題。”還有孩子說,“挺活潑的。”
獨長孫女最後道,“我覺著公主挺細心的, 聽說我會武藝後, 還摸了摸我的手心,尤其是虎口的地方。”
“大姐姐,虎口怎麼了?”
“你怎麼這麼笨, 習武的人經常摸刀摸槍,虎口肯定粗糙的。”
“你不會有話好好說麼?”
“不用說也能想得到吧。”
“你是找揍麼?”
倆小些的還拌了兩句嘴。
嘉平大長公主笑眯眯地, “可見公主不是沒見識的人。”
長孫女點頭。
待孩子們自去玩耍,長女薑氏端著水果進來, 獨侄女薑穎還陪在母親身邊,不由笑道,“阿穎怎麼沒去園子暖房玩兒,我看他們都在那邊兒,正張羅著烤肉哪。”
“姑媽,我都大了,不好在成天瘋玩。”薑穎接過姑媽手裡的果盤,挑個黃澄澄的桔子剝開來,屋裡滿是桔子清香。
薑氏好笑,“十歲的,就覺著九歲的小了。”
“我讓阿穎多陪陪我。太後的意思,咱們家這些年在嘉平關,離帝都太遠了。公主身邊原應有四個伴讀,如今空一位,想讓咱家出一伴讀。”嘉平大長公主道,“姊妹中,阿穎年紀最大,也最穩重。”
薑穎還是剛知道這事,驚訝的同時問,“祖母,是給公主做伴讀麼?”
“你可彆覺著公主小,就心存輕慢。公主是今年剛讀書,不過蒙學是不用學的,太後娘娘早教會了。現在給公主講學識的是禮部尚書,還有帝都正一品命婦夫人,略差些的都夠不上格兒。”
“祖母,我不是這意思。公主身邊的伴讀,我瞧著年紀也都跟我差不離。”想了想,把剝好的桔子遞給祖母,“公主看著也挺好相處,我就是不想離開祖母。”
“這也無妨,我現在也不走。再說,除了你,你阿兄也要給大皇子做伴讀。”
薑穎便不出聲了,兄長給皇子做伴讀,明顯是為了以後兄長襲爵襲位做打算。
薑氏道,“母親,就兩個孩子在帝都麼,是不是得有個大人留下?”
“我讓趙長史留下。沒事兒,倆孩子平時就住宮裡,也不用回府。”嘉平大長公主十分灑脫。她是大長公主,皇宮就是她娘家,她家孩子來帝都,住宮裡住的理所當然。
嘉平關民風豪放,薑穎雖有些舍不得祖母與家裡人,可想想有兄長跟她一起留在帝都,她自覺已經是個大人,心裡並沒有淒楚可憐之感。反是覺著人大了,就是要立一番事業。
何況,薑穎心中除了難舍也十分明白,倘不是祖母是大長公主的身份,且與太後娘娘交好,公主的伴讀也不一定能輪到她。公主其他三個伴讀,出身都很顯赫,並不是隨便湊數的那種。
薑氏道,“母親,還有件事,我剛與雲安郡主說過話,聽郡主說,宮裡似乎要重修《貞烈傳》。”
饒嘉平大長公主見多識廣,也不禁好奇起來,雙眸一眯,問,“跟我具體說說。”
“我細與郡主打聽,可郡主也隻是聽說。隻是聽聞這麼個信兒。”
“空穴來風,必然有因。這事兒可稀奇。”
薑氏道,“這些年一直是太後舅媽掌政,要有這事,我看也不稀奇。”
“稀奇就稀奇在,皇嫂不是頭一天掌政,怎麼這會兒要重修《貞烈傳》了?”
“是不是陛下與太後舅媽的關係……”
嘉平大長公主抬手一攔,“這話說的傻。不管皇嫂怎麼掌政,皇嫂膝下就陛下一個兒子,那是絕不可能有旁的心思的。”
“反正,我參詳半晌,也沒參詳透。”
“等再進宮,有機會我問一問皇嫂,要有這等事,我必要摻一腳。”嘉平大長公主大樂,拍腿笑道,“果然沒白回來,竟讓我遇著這千年不遇的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