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問過禦醫了,世上沒有長生藥。我看書上說,人去逝隻是不在人間,□□不存,魂魄卻能去黃泉,在黃泉看著陽間的人。”榮烺很有邏輯,“所以,我們隻是看不到外祖父,外祖父卻是能看到我們的。”
榮烺陪鄭皇後說了很久的話,人多,一人說一句也能熱鬨些。宮裡孩子少,鄭皇後每日處理宮務,鳳儀宮鮮少這樣熱鬨,再有宮人端來茶桌,大家一起說說話,總能分散鄭皇後些許悲傷。
待辭彆嫡母,榮烺在路上跟大家夥商量,“老國公是我的長輩,阿錦是咱們的朋友,我想跟祖母商量,明兒去國公府看看,也祭奠一番,是咱們的心意。”
薑穎道,“殿下說的是,老國公既是重臣也是皇親,不如晚上問問大殿下,看是不是一起去。”
顏姑娘也讚同此事。
晚上父兄到母親這裡一道用晚膳,榮烺把這事說了,榮晟帝道,“那就明天一起去,代你們皇祖母、朕、還有皇後一起祭奠你們外祖父。”
結果,第二天兄妹倆還沒動身,便又傳來喪儀,老夫人也故去了。
老夫人並非因病過身,當然,因長子過逝,老夫人這兩日也有些不舒坦,是晚上睡夢中故去的。
以老夫人的年紀,說聲“喜喪”不為過,隻是在鄭國公剛故去的時候,鄭家又添一樁喪事,也是令人唏噓。
甚至不少人想,再大的權勢富貴又如何,終抵不住壽數如此。
鄭太後決定親自過府祭奠。
鄭太後既然要去,榮晟帝鄭皇後自然要服侍在側。便有大臣覺著禮儀過重,不過這當口,誰也不敢上書說不讓鄭太後去祭奠自己親媽。
於是,便是朝臣跟齊尚書叨咕。
齊尚書正管禮部,祭祀禮儀之事,禮部正管。
齊尚書道,“法理也無外乎人情。太後娘娘去祭奠自己的母親,這有何不可呢。”
於是,大家紛紛將火力轉向齊尚書,暗地裡說他隻會溜須拍馬,全無清流骨骼。好在齊尚書原也與清流走的不近,隨他們如今亂吠,他親自寫了祭文,還有一應祭禮之事都準備的妥妥當當。
榮綿榮烺也跟著長輩一起去了。
一連失去兩位長輩,鄭公府闔府悲痛,好在家中族人多,故而,雖吊唁的人多,各項事務都井井有條,絲毫不亂,可見家族底蘊。
鄭公府在新國公的帶領下,闔府出迎。
朝中公卿重臣一並隨駕,鄭太後親至靈前,為母親上香。靜默片刻,又取了香,為兄長也上了一束。
等長輩們上過香,榮烺也給長輩上了香。
她年紀小,第一次見生死事,老國公她不大熟,可老夫人她挺喜歡的,以前她還常來國公府聽老夫人講古。
想到老夫人故去,以後直到入黃泉都不能見了,榮烺就很難過,不禁流下眼淚,哭了起來。
齊尚書看著抽抽嗒嗒的女弟子,那濕漉漉的大眼睛裡,是真情實意的淚水啊。心下感慨,我家弟子是真重情義啊。
榮烺就在鄭太後身邊,她一哭,鄭太後心裡更不好過。
鄭皇後也扭頭垂淚。
不少朝臣都覺著,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傷心還罷了,人家都是親的。公主殿下這又不是您親外祖父、親曾外祖父,您哭什麼呀!
新國公上前相勸,大家也都回憶一番鄭國公生前的豐功偉績,主要鄭國公是病死,且壽數不短,當真不必太傷感。
當然,這是不相乾人的想法。
大家正在說話,就見內侍匆匆進門回稟,“娘娘、陛下,鎮北大將軍回來了!”
鄭太後道,“快宣!”
就見一位素服將領大步邁進靈堂,那人肩寬腿長,身量高大極了,行走間仿佛帶著遼北的風雪與金戈鐵馬的肅殺。
這是與帝都將領完全不同的氣魄。
這也是榮烺人生中第一次見到邊塞大將。
鎮北大將軍,鄭驍,鄭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