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掌櫃笑,“要能揣進去,我就揣了。”雙後捧上前,放到桌上,然後輕手打開,一麵兒說,“我的貴人,我的大人,我老範這輩子能見這寶貝一麵,這就沒白活。”
榮烺聽他這樣說,好奇的瞪圓眼睛。齊尚書道,“彆聽他瞎吹。上回也是千珍萬藏的拿出副古畫給我看,竟是假的。”
“那回是打了眼,這回一定是真的。”範掌櫃笑著揭開最後一角,露出一副古色畫軸,“大人瞧瞧,這可是前朝武皇帝真跡。”
齊尚書拿起來打開,榮烺湊來一起看,“這是前朝名臣的手稿啊。”
“貴人真是好眼力。”範掌櫃解釋,“林文貞公的親筆詩帖。相傳林文貞公與夫人恩愛非常,這詩就是林公寫給夫人的。”
齊尚書頜首,“這一卷倒是真跡。”
“大人好眼力。”
“不過我無妻無子,收這夫妻情詩在家有甚用。”齊尚書道。
範掌櫃不急,笑道,“大人未相中,無妨,這詩得大人一觀,也是命中緣法。何況,大人親鑒的真品,小的以後往外賣,就更有身份了。”齊尚書笑嗔,“真是個鐵算盤。”
“這是我們生意人的本色。”範掌櫃笑。
榮烺說,“我看這手稿挺好,多少銀子,你賣給我吧。”
榮烺看中了。
齊尚書說,“你家不好幾件林文貞公的手稿麼。”這東西在外稀罕,在宮裡可不稀罕。
“是啊,但我很喜歡林文貞公,他出身貧寒,卻有青雲之誌,少年苦學,後為一代名臣。說來跟齊師傅你有些像。”榮烺問掌櫃,“多少銀子我收了。”
範掌櫃對齊尚書是敢報價的,對榮烺就有些猶豫了。剛上樓時,就見齊尚書請榮烺為先,他就猜到這必是位身份極尊貴的姑娘。聽榮烺稱齊尚書為“齊師傅”,範掌櫃是個消息靈通的,當下就知自己猜的沒錯,這必是公主殿下無疑了。
範掌櫃道,“難得這詩稿入小貴人的眼,我收時八百兩,這樣,您賞我八百銀子便是。”
榮烺說,“那你豈不是一文不賺?”
齊尚書笑睜範掌櫃一眼,範掌櫃笑嗬嗬地,“行內都知這書稿在小人這兒,這書稿一旦出手,也瞞不住人。貴人相中我這兒的東西,這可是極大體麵。”
榮烺對自己的身份還沒有充分認知:就這?
齊尚書替範掌櫃補充明白,“夠老範吹三年牛的,他一點兒沒虧。”
榮烺明白了,笑讚範掌櫃,“怪道你生意興隆,真是會做生意。”
範掌櫃連連作揖,“您過獎,不值一提。”
榮烺一笑,見榮柒聞峻英,連穆然都望向那幅手稿,遂將手稿遞給他們,“你們先拿去看,我家裡還有幾幅。我記得穆然你的字就瀟灑飄逸,與林文貞公的有些相似,等你們看完再還我就是。”
穆然心下激動又歡喜,雙手接手稿時都有些微微發顫,“這可太貴重了,謝謝小姐。”
榮柒讀了幾年書,已知學識的重要,當下就說,“小姐,中午我請客,請您吃好吃的。”
“好啊。”榮烺說,“知你中秀才,你祖父特意寫了信來,我看他也甚是喜悅。”
“我也收到祖父的信了,他老人家賞了我許多銀子。”他祖父是個實在人,賞他一萬銀子,還在信裡明碼標價,說明年若能中舉人,就再賞三萬。搞得榮柒那學習勁頭,猛的很。
“那是得讓你請客了。”榮烺也未冷落聞峻英,誇聞峻英年紀小,也中了秀才,肯定是用心讀書的。
聞峻英笑,“我是運道好。題目不算難。明年秋闈就不行了。阿然哥阿柒哥明年也要繼續參加秋闈。”
榮烺說,“肯定沒問題的。”
齊尚書拿起一本書,“這都看得出來?”
榮烺說,“當然了。每年官學考過,白館長都會將各班前三的考卷拿去給我看。穆然榮柒的文章我都看過,阿歡的也不錯,比榮柒的要好,不及穆然。穆然更有鋒芒,阿歡有些閒雅,榮柒很會揚長避短,論述不及的地方就愛填塞聖人之言。”
穆然榮柒沒想到公主殿下竟這樣了解自己,驚訝的同時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他們為了在帝都城立足,當初是死皮賴臉巴結公主,借公主名頭虛張聲勢的支了個攤子。雖說年年過節給公主殿下送禮,可他們實力有限,也隻能送些土物。
公主每次都有回賞,而且賞的都是很實用的衣料筆墨之類。
官學也總講個出身的,他們出身尋常,但用著公主殿下賞賜的筆墨,學中同窗就不會小瞧他們。
沒想到公主還一直關注他們的學業。
圓滑如榮柒都忍不住說,“殿下待我們這樣好,我們要如何才能回報殿下呢?”
榮烺一擺手,“你們以後能為官造福百姓,為朝廷棟梁,為後世典範,就是報答我了。”
精明如範掌櫃,見此一幕都覺著,他自忖經商多年,頗有見聞,如今方知自己是井底之蛙。
齊尚書的視線緩緩掃過三位少年,唇角露出個似有似無的笑意,隨意翻了翻手中的書,對範掌櫃道,“這書不錯,給我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