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薔挑眉,“為國祈福?”
方禦史輕咳一聲,告訴他,“公主年下會帶著帝都閨秀到廟裡燒香,祈禱國泰民安。”
李尚書道,“公主怎麼能蓋自己的印呢?”
“我批的不蓋我的印難道蓋你的印。”
程薔瞥李尚書,“你是不是傻,蓋三司印有事就得三司背鍋。公主蓋自己印,有事公主自己扛。”
李尚書憤怒的質問程薔,“程禦史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本官,是何用意?”
程薔很意外,“哪句話冒犯你了。”
李尚書氣的渾身顫抖,“你,你,你……你剛剛在說什麼!嗯?!本官再怎麼說也是正二品,入閣為相,高你半品,你還懂不懂禮數!”
程薔道,“傻不傻跟官位高低沒直接關係。你就是坐上首輔,我照樣這麼說。”
李尚書揪著方禦史,“你到底管不管!你到底管不管!”
方禦史說程薔,“程禦史,你說話留意些。”
程薔將看完的奏章放回案上,“就按公主批的發還。”
方禦史秦寺卿也都挑著看了幾本,認為沒問題。方禦史安撫李尚書,“咱們趕緊乾正事吧。”
李尚書喘一回氣,估計心裡已將程薔碎屍萬斷,他堅持,“還是謹慎些,看完再發還不遲。”
程薔已經坐回原位,“嗯,我認為沒問題,我不需要再看。李尚書既存疑問,那你慢慢看,你看完就去發還各官員。”
方禦史秦寺卿都沒陪著李尚書吹毛求疵的意思,眼下手裡案子還忙不過來,何必非跟公主較勁,公主又不是批的不好。
程薔靠著椅背,拿塊案上的蜜糖糕吃了,“既然公主還算有理事能力,也就彆閒著了。您有始有終,既兜攬了這攤子事兒,就都料理起來。明後日他們過來上交財物、賬簿也要做筆錄的,殿下帶著夏禦史把這事辦了。”吩咐令史,“把夏禦史叫來。”
“事情倒是沒什麼。隻是總覺著我怎麼成你手下了?”榮烺有些小小不爽。
程薔喝口茶,漱了漱口中的過分甜味,“殿下要了解三司辦案,總在機要室呆著守著我們幾個中老年男人,所聽所看多是下頭整理好的東西了。這些東西您自小看到大,皇家所欠缺的是對底層的了解。皇家是掌舵人,官員是航船上的水手,而托起這艘大船水麵的是天下百姓。”
“若水麵風平浪靜,我們航行的便容易。若波濤洶湧,我們就會很艱難。殿下應該去了解民情。所以,臣安排殿下到下麵去看一看。若殿下覺著不妥,臣收回提議。”
榮烺立刻變了主意,“那也不用。你隻要把道理說明白,我是很講道理的。”
程薔頜首,“皇家善納諫,是臣子之幸。”
這會兒功夫,夏禦史匆匆趕來。
這是一位極年輕的官員,瞧著二十歲仿佛,淺綠袍,一雙冰冷審視的眼睛。不過,那種冷酷氣質還差程禦史一大截。
程薔向榮烺介紹,“我們禦史台的青年才俊,夏禦史。夏禦史,明後日那些藏匿趙家財物的人家會來交還財物與相關物證,以及收受這些財物的人。與趙家相關的店鋪會來上交賬簿。這件事情由你負責。”
夏禦史道,“是。”
“公主殿下會協助你。”程薔道,“你過來見過公主。”
夏禦史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喜悅,上前向榮烺鄭重一禮,“謝殿下相助。”
榮烺隱隱覺著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夏禦史不必多禮。”
榮烺看程薔一眼,直覺這事必有貓膩。可眼下程薔不講,猜是猜不出來的。若是她問,姓程的那張又刻薄又會哄人的嘴,不一定會說實話。
既如此,榮烺不再多想,十分乾脆的自椅中起身,一麵對夏禦史道,“走吧,你跟我講一下這事按例要怎麼做。你們程禦史一副滿肚子心眼兒的壞模樣,肯定是要利用我的。”
“你身為他的得意下屬,青年才俊,想來也不是客氣的性格。收起那幅愚蠢的意外模樣,難道在你們心裡我是個笨蛋麼?”
榮烺欣賞著夏禦史的表情變幻,徹底反客為主,“我願意為國事而受到利用。”
正當榮烺暗中得意時,程薔吐出兩個字,“幼稚。”
榮烺麵容一僵,程薔繼續吐槽,“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請公主不要說的您好像要為國獻身一樣好不好?臣真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榮烺咬牙切齒,雙手握緊小拳頭,兩眼對著程薔噴火,“程禦史你能閉上你的臭嘴嗎!”
“不行。臣身為禦史,太子以下,糾核百官,諷刺左右,乃臣本分。”
榮烺可不是榮綿的好性子,竟然有人敢詆毀她的風度,榮烺怒氣騰騰,“總有一天,我要用二十米大刀把你剁成肉醬!”
“隨便。”程薔完全無所謂,朝門口一揚下巴,“夏禦史等著殿下呢。”
榮烺冷哼一聲,帶著夏禦史走了。
機要室內,滿堂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