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正文第三零九章
趙族長忽然道,“大好秋光,總說個死人做什麼。我吹笛子給殿下聽吧。”
榮烺頗意外,“你那笛子不是擺設啊。”
趙族長:我要不會吹笛子,我成天弄個笛子掛身上?
然後,估計是懶得理榮烺,趙族長取下笛子,站在秋光中吹了一曲。笛聲輕快悠揚,風一樣輕盈自由,隻要聽到這笛聲的,都會露出笑容吧。
離公主主院不遠正在商議事務的顏相方禦史都陷入了沉思,方禦史感歎,“有這功夫乾點正事多好。”
顏相笑著給方禦史添滿茶,“趙珣笛子還是吹的這樣好。”
“估計在老家這些年,閒著沒事光吹笛子了。”方禦史哼出一個氣音,喝口茶繼續看卷宗。
顏相笑而不語,方禦史氣悶,“我看他不缺胳膊不少腿大好青春年華,就在老家這麼窩著,白瞎了一肚子聖賢書,竟不思為君父效力。”對於方禦史這種自幼便有遠誌的嚴肅性情,他是絕對不可能與趙珣性情相投的。但方禦史一向認為,齊家治國平天下,大丈夫當如是。而且,有才乾的人更應為國效力。
顏相則道,“人各有誌麼。這也強求不得。”
“人才浪費,可是首輔失職。”
“如今朝中並不乏人才。”顏相將批好的卷宗壘至一畔,柔和笑道,“何況,玉石落於原野,也依舊是玉石。不一定非得鑲嵌在君王的天子冠之上。”
“既不思為君父效力,當初為何科舉?”方禦史敏銳指出。
顏相,“這得去問趙珣,誰知他是如何想的。興許就是想考個功名玩兒也說不定。”
方禦史厥倒。
不過,這真是趙珣能乾出的事!
兩位閣臣正在閒話,河南巡撫匆匆趕來,昨日之事已審問清楚。顏相起身,“咱們這就去回稟公主吧。”
方禦史一並去了。
趙族長鄭瀾就要退下,榮烺擺擺手,“無妨,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們一並聽聽。”
方禦史有些意外,雖非大事,卻是政事。
既然公主這樣說,方禦史也未反對。
河南巡撫將審問結果遞上,親自做了回稟。
事情其實很簡單,這幾日公主不停歇的巡視開封城各處,已在城中傳為佳話。趙尚書族人那邊因這一場天災,能幫他們簽私契證明是投田的族人在地動中身亡了,而禦史台又繼續調查趙家田產一事。
趙姓族人中就有個愛張羅事有主意的,就想的這麼個法子,往公主跟前喊冤去。
大概是前番圍堵巡撫衙門給他們的自信。這位族人頗有些人脈,通過在將軍府與巡撫衙門裡的胥吏的親戚舊友,還有街上幫派盯梢傳信,竟然尋到榮烺的行程,他早帶著一幫子族人在開封城侯著,一聽信兒立刻就忽啦啦的一群人喊冤去了。
原是聽聞公主年紀小,又是女孩子,定比之前的巡撫老爺好對付。
就這麼一回事。
河南巡撫道,“相乾私竊公主行程之人,臣已調譴兵馬去抓了。”
榮烺頗長見識,“看來這些胥吏幫派也不能小瞧啊。”
榮烺雖然時常在外用餐,但她行程一向機密,都是當天才說要去哪裡。而趙家一介尋常族人,就能通過一些不起眼的胥吏幫閒等人推敲追查出來。
榮烺對河南巡撫道,“這些人拘來後好好問一問。你跟河南將軍也可趁此機會理一理手下這些人,前任留下的爛攤子,叫你們接了。你們多用心吧。不能總這麼千瘡百孔的,這不跟篩子似的。我的行程都能漏出去,以後巡撫衙門、將軍府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河南巡撫深以為然,正色應是。
“臣也想,把這些目無君父的東西清理出去,另行考試招人。”
榮烺點頭,“你所慮很是。”
至於此事判決,趙尚書家族人已經抓了一批,既然仍是不馴,將這些刺頭下大獄,想來剩下的都是能聽話的。
案件相關的胥吏兵丁俾將以及幫派人物,皆按私窺公主行程之罪同論,去官職後流放邊關做苦力。
街上幫派都解散了好幾個。
一下子,開封官吏由上至下皆戰戰兢兢當差,不敢再私下多打聽一句。
榮烺繼續她的巡視行程,讓右院判先回帝都,倆院判都在開封城,榮烺覺著人才閒置了。她帶著左院判以及惠民藥局的大夫,到受災嚴重的村鎮走訪巡視。
與惠民藥局的大夫道,“這幾處受災最重,到明年這會兒,你們一個月過來一趟,給百姓診一診。診金藥費就記在巡撫衙門賬上。”
及至每一次,榮烺都會問一問米價糧價,治下多少人口。
她還不白問,誰是真知道,誰是糊弄她,她一眼就能瞧出來。還有個縣令為此丟了官,榮烺說他,“不知道就說不知道,還胡編亂造!我能叫你蒙了?!你可真有自信!”與方禦史道,“好好查一查他!簡直不知所謂!百姓們都什麼樣了,現在什麼時候,還能這麼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