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又笑了笑,“那嬸子你送我去休息吧,明兒還得下地呢。”
王桂花要動,
董誌帆連忙又把她按回去,“我來,我來。”
等蘇桐走了,王桂花才反應過來,“誒,誒,我怎麼又多收錢了?”
董建國知道自己媳婦一根筋,“蘇桐那丫頭死犟死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不收這個錢,她可就真不在咱家住了,要去彆人家,彆人哪有你心腸好。你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對她好一點,做飯的時候多給她和裴盛弄點好吃的就是了。”
董建國雖然是勸王桂花,但說的也是實話,他是眼紅那十塊錢,但也確實覺得自己家是最合適的——就蘇桐那個軟綿綿的性格,要是去了彆家,那家動點兒歪心眼的話,還不得活吞了她。
不過說到這個,他想了想,覺得蘇桐今兒的表現,真是比往常強太多了,要是她以後都能這樣該有多好。
而王桂花聽了董建國的話,立刻回身開了自己的嫁妝——一個碩大的木箱子,然後往裡麵張望。
董建國嚇的一把薅住她,“小心你的肚子。”
王桂花於是直起來,“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快把我給誌帆準備的被褥拿出來,給蘇桐送過去,蘇家肯定不會給她這些的,她那屋原本的那些破破爛爛的,還都被咱家那些小子給滾臭了,哪是閨女能住的。”
她說的是自己攢下,打算過兩年給董誌帆娶媳婦用的,還是簇新簇新的被褥。
這麼一床被褥其實是很值錢的。
而且其實這不是錢的事兒,要攢布票、棉花票、要彈棉花,還要一針一針的行出來,縫上。
但董建國沒有絲毫異議的給蘇桐送過去了。
蘇桐真的是千恩萬謝,她太知道這個時代,這麼一床被子代表什麼了。
這是你想花錢,都買不到的東西。
尤其是這棉花鬆軟的,還帶著陽光的香氣,一看就是經常拿出來拍打晾曬。
雖然不好意思,但她實在太需要這麼一床被褥了。
不是她嫌現在鋪的那些不好,而是裴盛畢竟還小,剛才又落了水,今晚不好好保暖,明天生了病就糟糕了。
小河村彆說醫院了,赤腳醫生都沒有一個,這個年代縣裡的醫院也就那樣吧,所以還是保重身體的好。
反正她還藏起了幾千塊,以後想辦法償還了董家的恩情吧。
於是雖然白天在山洞裡補眠過了,但蘇桐抱著身體軟綿綿,睡覺還吐泡泡的裴盛,在溫暖舒適的棉花被子裡,還是好好的睡了一覺。
睡得真的很舒服,雖然上輩子她鋪的是蠶絲褥,蓋的是天鵝絨,但那時候她整個人都被禁錮在床上,彆說翻身了,就連動動腦袋都是不可能的。
但她是有感覺的,雖然沒法動,可是是有痛感的。
那種滋味,彆提多酸爽了。
所以這一夜,她睡得分外好。
與之相對的,就是蘇家的雞飛狗跳。
董建國要他們拿出來的,可是五十塊錢啊!
蘇老太坐在堂屋的地上號喪,“這日子沒法過了啊,五十塊,我上哪弄五十塊去啊!這董建國就是要逼死我啊,改明兒我就解了褲腰帶,吊死在他家大門框子上,我看他逼死了老百姓,還能不能當那個官。”
隻是她雖然這麼說著,但蘇家人都明白,她才舍不得死呢,因此也就隻是聽聽而已,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想著今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現實蘇樺,然後蘇桐,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不過蘇老太心裡可沒有蘇樺,她滿心是要失去錢的痛苦。
不行,這錢已經到了她的手裡,再讓她拿出去,豈不是剜她的心呢麼。
於是她一邊哭,一邊對著被其他人拖回來,連站都站不住,隻能趴在地上的蘇二兩口子開罵,“我不管,你們兩口子惹的禍,你們兩口子自己平了,我是一分錢都不會出的。”
又罵蘇桐,“喪儘天良啊,這哪是孫女,分明是要賬鬼,要我的命啊,早知道她生出來的時候,就應該直接掐死她。”
蘇二在那一言不發,李巧蘭卻頓時就哭了起來,“那五十塊錢可是交給公中了的啊!”
當時她是想自己留下來,但蘇老太和蘇二說,柴房是家裡的,蘇桐住在那,錢就得給家裡。
她一個人根本說不過他們兩個,關鍵說多了還要挨打,最後隻能把錢拿了出來,可現在卻還要她拿錢,這麼多年家裡的糧食、票子、錢財都被蘇二拿到公中去了,她哪有這五十塊啊。
這麼想著,她的哭聲更大了,“這是要逼死我啊,我乾脆一頭撞死得了,彆說五十塊啊,我就是五分錢也沒有啊,我死了算了啊!”
但她的嚎哭沒有換來任何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