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的母親花名是叫做“挽雲”,而並非是什麼“翠珠”,他也知道閣子裡一貫“贖身”之說,隻應該是出現在那些風塵中的女子們的身上,並且依照她們的身價,最少也應當是有幾百兩以上,而他這樣的,也應該是屬於“賤賣”了……更彆說還是屬於毫無關聯的欺騙。
他想要將一切都說出來,可是他不敢,在春風閣中不敢,在現在就更不敢……他沒有那個能力,能夠在現如今的這種天氣下活下來,更彆說,他還不知道麵前這人會怎樣對待合夥一起“愚弄”了他的自己,他就這樣坐了一路的馬車,就像是坐在針氈上,就連溫暖的碳火,也捂不熱他的心。
甘南縣是一個十分窮困且偏遠的小縣,從入口處到最後麵的一戶人家,充其量也就占據了方圓兩千多裡地,其中居住著幾百戶的人家,全部的人數加起來,也就一千多人,沒有油水也沒有功績可撈,前任的縣官在任期一到的時候,連下一任的交接都沒有做,簡直就是迫不及待一般逃離了這個地方,而與此同時,與他一起離開的,也還有縣衙內唯一識字的主薄。
在送走了那兩位被派遣護送的捕快以後,蘇夜便徑直去往了縣衙。儀門沒有開,紅色的漆柱上顏色有些剝落,大堂倒是沒關,朝陽的屏風前是高上一層的台閣與文案,一陣一陣的喧嘩聲從側麵傳來,蘇夜轉了個方向,看到的便是四五個穿著衙役差服的身影圍聚在一起。
他們是在賭錢。
蘇夜加重了自己的腳步,一直走到他們的身後,才有一人感覺到了什麼一般回過頭來。
“你是……”這個身形有些高壯的漢子一身圓領皂衫,頭戴交腳襆頭,腰間彆著鐵尺武器,他看著蘇夜那張明顯不屬於他們縣中的陌生的臉,還有他身後喘著氣趕上來的小孩子,有些謹慎地開口問道。
其他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蘇夜亮出了自己的文牒,和那上麵的吏部印章,明白了來者身份的所有人俱都一起恭敬行禮。
雖然並沒有對這個所謂的官位有過任何的期待,但這官衙的簡陋也還是出乎了蘇夜的意料,在這一整個的衙門之中,竟然隻有在他麵前五位聽候差遣的衙役,除開那位首先注意到他到來的捕頭劉五以外,其他人都隻是一些負責瑣事的差役。
他搖了搖頭,沒有在這些事情上再去花費功夫。
接管了這座甘南縣的縣衙之後,蘇夜在內衙上房之中獨坐,在他麵前的書桌上正攤開著一本藍色封皮的薄書,這是一本在江湖之上廣為流傳的《吐納心法》,是任一武者都能夠練習的最簡單也是最普遍的內功法門……也是劉五在蘇夜吩咐下去之後主動提交上來的心法。他曾經外出混過一段時間的江湖,混了幾年卻毫無成果之後,他便選擇了回到自己的家鄉,來做了一位小小的捕頭。
這個世界是一個“武”的世界,武功也是這之中唯一的超凡的力量,若是想要將虛幻變為真實,那麼就他現在在哥譚所接觸到的科技的力量,恐怕並沒有能力能夠做到這一點,而科技的進步卻是需要全部人類的一起發力……如果外麵的那個世界也曾包含了混亂的DC漫畫在內的話,或許還有那個可能。但那也說明了,他所可能遭遇到的危險,將會比他之前所想像的,要更加的強大。
所以他才會在這裡,讓自己來獲得更多的信息。
門外有人敲門,在蘇夜答允之後,顧惜朝才抱著厚厚的一堆的文書從外麵走了進來。這個縣衙裡,如今居然也就隻有他還能夠識字了!
他站在蘇夜的麵前,牙齒咬住了唇,某個稱呼在他的嘴邊吐不出來:“爹……”
“算了,”蘇夜敲了敲桌子,無甚波瀾道:“叫我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