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收起了這封意料之外的來信。
見此,小惜朝也愈發感到懊惱起來,去記下那些悶長的的文書的記錄,本就是他自己所做出的決定,而現在這般沒頭沒腦地說出來,誰會知曉你到底指的是什麼事情呢?
“我知道了。”但蘇夜並沒有詢問更多,這間縣衙後的內宅早在他的計劃順利地實施之後,就已經完全為其所掌握,而那些天裡顧惜朝忘我的也早就被人彙報了上來,但他也沒有派人去製止這等行為,讀書總要比其他事情要更好,說實話,蘇夜其實並不會對孩子要比成年人有更多的“優待”,而幼兒性情又是如此的不可控,所以從前的時候,他都不怎麼親近孩童。
“還有呢?”蘇夜一邊將信封放置在一旁,一邊問道。
小惜朝又踟躕了片刻,最終他還是有些黯然地退了出去,他垂著頭,聲音有些低沉地回答道:“沒、沒什麼事了。”
因為有許多天沒有見到義父,而宅子和庭院中的陌生的仆從們又讓他心中生出了不適與不安,所以才會那麼失儀地貿然闖了進來……這樣的話,他無論如何也是說不出口的。
“孩兒就先退下了。”小惜朝道,他慢慢地關上了門,往後退去。
而隨著門扉的關閉。
一雙灰色的麻布鞋在門後麵緩緩顯露而出。
一個高壯的身影仿佛停留已久一般,佇立在原地。
他穿著圓領的皂色的衫服,腰間圍係著暗紅色的腰帶,手中是一貫隨身的武器,在蘇夜看了過來的時候,他抬起了頭來,目光暗沉,聲音有些喑啞道:“大人。”
無比恭敬的模樣,完全沒有之前在聽聞蘇夜預備發動剿匪之時的遲疑與猶豫。
他是劉五。
顧惜朝在離開了書房之後,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立在庭院的中心,在完那厚重的資料之後,因為蘇夜再也沒有過任何其他的吩咐,所以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些什麼。
從前在春風閣中,在母親還沒有逝去的時候,她每天都會挑出兩個時辰,來監督自己的讀書的進度,若是有了一絲的怠慢與失誤,她都會拿出細長的戒尺,一邊打著他的手掌心,一邊要他數落自己的錯誤。他當然知道這是為了他好,所以他就隻能更加努力地去學習,如果那樣能夠減少一些她的淚水,那麼他想,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現在,母親和春風閣都已經離他遠去了。
他這般想著,往著拐角處行進的步伐也帶上了彷徨與猶疑,可接下來突然撞上的軀體卻讓他所有的神思俱都一起被拋飛,他情不自禁地往後退出了一步,有些訝異地抬起頭來看著對麵:“你什麼時候在這裡的?”
那陌生的、穿著仆人裝束的瘦長的男子仿佛這才回過神來一般,他轉動了下眼珠子,向下注視了小惜朝好一會,良久,他才有些僵硬地笑了起來:“是小少爺啊。”
他謙卑而又誠懇地道歉道:“小人在這裡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了,剛才想了些事情,沒有注意到小少爺的到來,實在是該死。”
“不、不用了。”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對待的顧惜朝有些被嚇到了,他連連擺手道:“也是我沒有注意,你該乾什麼就繼續去乾什麼吧,不用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