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白蘭心念轉動。
“但後來他們聽說了我的意圖之後,還是稍稍鬆了口,”入江正一有些感激道:“雖然他們隻是說讓我把你帶到這裡來。”
“是啊,”白蘭有些虛弱道:“也就是說,這之後我們應該做些什麼,其實你也不知道。”
“才不是呢!”入江正一急急開口道:“他、他們說了,要我等、等待下去。”
算了,白蘭心想到,自己竟然能夠同意這家夥這樣近乎荒謬的 “亂投醫”般的做法,不也還是因為心底裡留存著一些不甘心麼……為什麼?為什麼隻有我居然才會連長大都不能?其他的白蘭連毀滅世界都一次次的成功了,而我卻什麼也乾不成……就連最普通的未來都不能有,他又怎麼能夠甘心?!
“好吧,”他有些無力地將左手搭在了對方的肩膀上,語氣愈發的低緩了:“我們這就等下去吧,可不應該是在這裡,你定過的那家旅店,你知道應該怎麼走吧?”
“等、等一下!”入江正一喊了一聲,他有些手忙腳亂地側過頭,讓脖子夾著雨傘柄,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條,然後道:“我都已經記下來了,應該往這邊過去……大、大概吧……”
入江正一的聲音在白蘭的耳中,漸漸地越來越小,他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愈發地沉重起來,無邊無際的黑暗如同滾滾蔓延而來的海水,帶著無可抵擋的氣勢深沉連綿襲來,白蘭隻在腦海中閃過最後的一個念頭,便就此墮入其中。
“抱歉,正一,”他歎氣般想到:“我大概沒有辦法靠著自己走過去了……”
“白蘭!白蘭!”入江正一抱著自己朋友倒下來的身體,驚慌無措地大喊了起來,雨傘被他摔落到了地麵上,在風雨的吹打之下被刮得老遠,雨絲無情地滴落在他們的頭發和身體上,帶來冰冷的涼意,但這也不及他心底裡的冷,入江正一覺得,他從來沒有過哪一天,如今日這般無望。
……
深夜。
天空之中濃雲無際,遮掩住了全部的星星和月亮。屋外少有的停下了雨,風從四麵八方呼嘯著竄來,要擠進他身體之中的每一寸的骨頭裡,白蘭就這樣站定在這處大樓的最頂層,他穿著單薄的藍白色條紋的內衣,目光中空落落的,毫無光澤的觀看著這一片黑茫茫的大地。
入江正一正在房間裡麵沉睡,白日裡的時候,因為有了他人的幫助,才讓他們不至於流落街頭,但這也代表著白蘭又一次被送進了醫院,雖然並非是同一個地方的同一所,但到底還是一處同樣性質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還要在等待些什麼,但他也能夠感受得到,留給他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生命就像是沙漏之中的細沙,一點點的,就隻剩下最後一小縷了,可他卻沒有重新將之翻轉過來的機會,也許今夜,就是他最後一次看向這世間的機會……
“你是要尋死麼?”一道聲線有些軟濡,但口氣卻極為冷淡的話語在他的耳邊響起,白蘭驀然一驚,他往後退出了一步,十分驚奇地望向了自己身邊的不速來客。
而當他看清說話之人身形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驚呼了起來:“阿爾克巴雷諾!”
這是彩虹之子的意大利口語。白蘭看見那位白色小西裝的“小嬰兒”沒有多大意味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一點也不為他這樣真正“幼齡”的孩童吐出在黑手黨中也是極為隱秘的稱謂而驚奇。
白蘭心中念頭急轉,他開始在自己所有的全部的白蘭的記憶裡搜尋,想要知道這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是其中的哪一位,而他出現在這一座完全沒有任何特色的小鎮之中,又是出於什麼樣的因素……
可他卻沒有收獲到任何的結果。全部的白蘭的經曆之中,也沒有哪怕一個,見到過這一種裝扮的彩虹之子,而他也沒有能夠見到他所擁有的“奶嘴”,所以,他現在連他所屬於的屬性也不能辨彆!
不,這不可能!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
可為什麼不能發生呢?就因為你以為你自己擁有了比其他人多得多的記憶嗎?但那些又有什麼用?白蘭在心底裡嘲諷自己……這會是我的機會嗎?他有些猶豫又有些驚喜地想。
他的想法很多,但反應到現實也隻是一刹。
“但你離死亡可還是差上了一點啊。”蘇夜在風中淡淡道。
“既然如此,還是乾脆一點的好。”他隨即舉起了手中銀色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接對準了對方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