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虞何問出的這個問題,紅樓之中還留下來的的幾位相互之間看了一眼,他們並不像虞何,知道了一些他們不知道的東西,他們也沒有得到蘇夜允許,窺得了真實的一角,但是他們卻也足夠聰明明智,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做什麼。
所以他們隻是安靜地等待。
蘇夜倒真是驚訝了一瞬,他走得並非是“伏羲”那樣的克係道路,或者說他也不曾擁有過固定的道路體係,他不曾遇見過前行者,也沒想過培養出後繼者,他的身邊沒有道侶,唯一與他有過交集的“伏羲”,卻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懷有險惡的心思。他擁有的產業是來自於希克斯家族流傳下來的公司,那些屬下與朋友,也全部都是處在哥譚之中。所以,他從來就沒有在前幾個世界中留下些什麼,類似於足以讓書中世界之人喚得他注意的東西。
但這個世界稍有些不同。
“伏羲”潛藏進此世,他的隱忍與耐心前所未有,哪怕不知道作為大書前麵第幾位的主人,哪怕高居仙俠世界天帝之位不知幾許,在麵對他這樣一個後來者的時候,卻從未有過輕視與疏忽,上可以統帥仙神,下可以蟄伏入微,雖然蘇夜已經安排下來了一些布置,但是麵對這樣的敵人,再怎麼謹慎都無不可。
一次的勝利並不足以讓他放鬆警惕。
蘇夜沉吟了稍許。不要看之前紅樓中人依靠著某種來源於侵染中的啟示做出了相當繁複的準備,但是依靠蘇夜現在的高度來看,那些獻祭與召喚的語言,其實都是為了取悅被呼喚之神,那其中隻有唯一一步最為重要,那就是他們奉獻上的與祂有聯係的後裔的血。
他想起了那團被他收藏在某一個書頁之中的血肉。之前他是準備等到回到哥譚後再去研究的,但是現在想來,克係之中尤以汙染與衍生為主,雖然這個派係既黑暗又危險,但它也還是有著自己獨有的優勢,除開在信徒發展方麵,那種無孔不入的溝通的方式,時常回蕩在耳邊的混亂囈語,也是其中一大特色。
在心裡稍稍思索了一會之後,蘇夜這才抬起眼,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虞何的提問,他注視著虞何,語氣有些意味不明道:“你想要觸及更高層次以上的世界?”
虞何愣了愣,而後才道:“曾經的我有過這樣的想法。”
虞何並不隱瞞,這也無須隱瞞,在他就世界真實性向蘇夜尋求的時候,他就已經表達過這樣的疑惑。
“曾經?”蘇夜咀嚼了一下這個詞,而後他輕笑了起來,這笑容在夜色中轉瞬即逝,像是從來不存在一般,他話題一轉:“你知道飛升麼?”
“不對,”繼而他又否定了自己的話:“那是另外一個體係中的說法,在這裡,應該是被稱為‘破碎虛空’。”
這在蘇夜穿越前的世界裡被各種網文裡用到泛濫了的概念,在這個古代武林的故事裡,其實根本就不存在。但有趣的是,創建了這個故事的那位作者在他書寫的那個時代被稱為“新武俠派”,他寫到關七結局的時候,是讓在眾人的圍攻下,顯現出一係列唯有未來才能夠見到的景象,而後,關七就是在與一類似飛碟的飛行異物相撞之後,徹底地消失不見……且不說那位大師思想的天馬行空,令人訝異,當初蘇夜之所以選擇關七,也是因為他這與其他被盛讚的絕世高手截然不同的一點。
“屬下不知。”虞何恭敬道:“但聽詞解意,莫不是……破開此世離去?”
“我亦不知。”蘇夜卻這樣回答他:“這是發生在未來的一件事。”
“未來?”虞何心中一驚,他顧不得驚訝蘇夜預言般的話,隻是道:“難道說……”
“並非你想的那樣,”蘇夜輕易便看出了虞何的未儘之意:“我與那神,俱是外來之客,本就並非此處人,我說的破碎者,本就是由你擊傷帶來,現在正被禁錮在地牢中的關七。”
蘇夜毫不避諱自己的來曆,和光同塵是弱小之時才需要做到的一層偽裝,現今,他已足夠強大。
蘇夜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今晚已經說得足夠多,這也是看在當初虞何明悟“此世之虛”給他帶來的驚訝上,雖然荊棘給紅樓“培養”出來的人才很多,但這“很多的人才”裡,也是有著出類拔萃與平庸之分的。
蘇夜離開了。他的離去仿佛也帶走了此地凝滯一般的氛圍。虞何已經明白了蘇夜告知於他“破碎虛空”更深處的含義——與其站在原地乞求他的垂憐,還不如靠著自己,打破這片虛幻,破空追隨而去!
“屬下……聽令。”虞何彎下腰,低低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