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不是?”
在思考皇帝為何會如此可怖的武功之前,在場的眾人在心底都無意識地冒出一個這樣一個疑問來:他在和誰說話?
而後才是紛至遝來的疑問。
但這疑問也沒有人有機會問出口。這從前十分熟悉的皇宮殿群,在今日和煦的陽光下,反倒顯得有些陌生起來,不僅僅是前來救援的諸人這麼想,一直以來不曾動搖分毫、維護在皇帝車輦之前的諸葛神候的感觸就更深,他的目光在剛才的一瞥間,模糊地看見車中躺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想來,那就應該是一直陪侍在皇帝身邊的太醫院正、那不懷好意的九幽神君的小女徒弟、和最後不知意圖的蔡京宰相大人了。
沒有人回答他。不知何時,在距離他們更高的地方,那裡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個人。沒有人看到他是什麼時候到來的,但在場的數人都有著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那就是,若是他不想,誰也不可能看見他,這樣的感覺毫無來由,但卻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
顧惜朝的瞳孔驟然緊縮。
“雖然我知道,在解除了我在大書上留下來的封印後手以後,你必然可以將對大書的掌控力度推上另一個高度,”“趙佶”也沒有自己“苟”字一絕還沒有來得及施展開來的遺憾,他表現出來了蒞臨天宮千萬餘年的氣度,那是之前的宋徽宗決然無法展現出來的風采,他搖了搖頭道:“可是我也沒有想到,我會是因此被逼迫出來。”
他已經稍稍想通,不管是曆史正傳,還是他人杜撰的話本,裡麵的那位宋徽宗趙佶,或許也曾遭遇過幾次刺殺,但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像是他今日遇見過的這般絕殺。他現在的身體依然還是毫無力量的人類軀殼,為了不讓對方捕捉到克係的能量波動,之前趙佶能夠做到的事情,就是他可以做到的事,那些超過了趙佶的能力之外,或許他可以用自己並非人類的感知,和他無數年時間醞釀而成的技巧來達到,但也不可能達到另一個超凡的層麵。
所以說,真的等到了“生死”一刻,若是不能避免,他再不想用自己的力量出手,也必須要出手了。雖然他出手的後果,和不出手的後果其實一樣。都是暴露了自己的真實。
他以為他“皇帝”的身份能夠讓他不會受到需要他出手的致死的傷害,這也能令他更好地潛伏下去,但是很顯然,他的敵人手段更高絕。
“那派出來搜索我的紅樓,裡麵都是你的人吧?”“趙佶”聲音低沉下去:“讓我想想,他們就是從前的你落入我的謀劃之中誕生出來的小玩意兒?”
蘇夜從高處落到地麵上,他在這個世界的時候喜穿白衣,他的下屬曾經為他準備的衣服,也更多的是白色的舒適的外衣,雖然後來他已經達到了不以形滯的境地,但也沒有改變自此從前留在這個世界裡的習慣。
他的外表比起古劍世界裡要更年輕一些,並非是他曾經名為“莊逸”身體的年輕,而是漸漸轉變為還未曾穿越時,名為“蘇夜”身體的年輕,比起“莊逸”,蘇夜更冷也更凜冽一些。他的發烏黑如墨,衣袍在風中輕輕揚起,這二色相襯,當他從高處俯視而下的時候,和在仙俠世界裡生存了無數年的“趙佶”相比,卻是更有一種與世脫俗的仙人姿儀。
蘇夢枕的目光同樣凝住不動。和顧惜朝的理由不同,他的父親蘇遮幕在突遇奇人,身體從即將步入末途的病床之上好轉以後,就發動了金風細雨樓所有的力量去追尋當晚的那位少年人。蘇遮幕也知道,那位奇人沒有驚動任何人就出現在金風細雨樓裡,或許他有不想讓自己的身份行蹤暴露的心思,但是蘇遮幕卻不得不去尋找。
蘇夢枕知道,做出這種有違父親以往準則的原因,隻有可能,是因為自己。也許在蘇遮幕看來,這樣的奇跡,更應該出現在他優秀卻病弱的兒子的身上,所以他不惜冒著觸怒奇人的風險,也要再去進行一次嘗試。這樣暗中緊密卻竭力低調的尋訪沒有瞞過蘇夢枕的眼睛,儘管蘇夢枕認為,對於已經給予恩惠者,不可再次奢求,但他也無法拒絕父親的好意。他很感謝治好了父親的那人,但是,若是那人拒絕,他也不會強求。
可惜,金風細雨樓的搜查沒有找到任何的結果。可是今日,當他看見這位白衣的神秘人的時候,父親曾經向他描述過的奇人第一時間就出現在了腦海裡,他有一種近乎篤定的預感,或許他們父子二人一直尋找未果的奇人,終於出現在他的眼前。
雖然對方出現的地方與時機有些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