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想到他半路遇到了雍陽公主, 琅王向來厭煩被糾纏,便揮動馬鞭前行一步。
因著想避開身後的一眾馬車, 琅王跑到分叉路口, 便挑撥馬頭操了近路。因著這路較窄,那些個馬車是不會走這條路的。
隻是馬兒沒跑幾步,便遠遠看見對麵者過來一批人馬, 好似官差押解著犯人……
琅王眼尖一眼便認出了對麵行在中間的柳將琚。
隻是那位年少的侍衛長麵色凝重, 滿腹心事的樣子, 並沒有朝前去看。
琅王勒住馬繩, 手腕一轉, 便調撥馬頭又回來官道之上, 因為管道和小路之間隔著鬱鬱蔥蔥的山包,倒是可以王不見王。
待那群官差押解著一乾人等路過時,還能聽見其中一個女犯人的嚎啕哭聲:“大人啊, 放了奴家吧, 奴家不過是聽了人差使, 才吃了豹子膽去訛詐那崔家。可這不是也沒成事嗎?奴家還倒賠了銀子,那崔傳寶乃是白嫖了奴家啊……都是那柳府的管事收買了奴家,才犯下一時的錯誤,請老爺們開恩,放了奴家吧……”
“讓她閉嘴!”傳來了柳將琚的一聲冷喝。然後那婆娘的嘴似乎被人堵上了,隻能發出嗚嗚聲音。
琅王耐著性子聽了聽, 這眉頭不禁一皺——都是些個什麼亂七八糟的?不過他也聽出個輪廓。大約是崔家遭了訛詐, 於是瓊娘便尋來這柳將琚幫忙。
但是這夥騙子, 卻似乎就是他柳家有人使壞支使的……
這麼一細細琢磨,琅王頓時明白了七八分。
他們柳家一向持重,能想出這麼下作路數的,除了那個不要臉的柳萍川還能有誰?
待得官差沿著小路走了,琅王又折下馬頭,沿著小路現自趕到了素心齋。
素心齋為了“迎接”前來砸館之人,休息了半日。現在送走了瘟神,自然要卸下板子開門迎客。
隻是已經是錯過了正午日頭,大約是來不了多少的客人了,瓊娘想著趁著空閒,點撥下新聘來的廚子也不錯。
現在兩家食館,瓊娘一人分身乏術,乾脆聘了六個廚子,各自管著冷食、熱菜和麵點。
這樣一來,她的活計便大大減輕,隻需要把控著菜品出鍋時的色味,指點廚子注意過油的火候,烹製的分寸便好。
這般想著,她便將兩家食館的廚子叫到了一處,準備讓他們試一試自己新研出了的一道澆汁賽海參。
可沒想到,居然來了客人,還指名叫瓊娘前來招待。
瓊娘從廚房裡轉出來一看,原來是江東王大駕光臨。
隻見他一身杏色長褂,寬麵描金的鑲玉腰帶,漆黑長發緊束在銀冠之中,長眉深目,從馬上下來時,衣袂翩然,儼然是鮮衣怒馬的謙謙美男子。
瓊娘微微歎了口氣,若真是個謙謙君子,該是多麼省心啊!
因著父母被那趙家姐弟氣得夠嗆,俱留在家裡教訓著哥哥自省。
瓊娘倒是免了向父母解釋自己為何跟這位琅王過從甚密的緣由。隻福了福禮,請琅王去了雅房上間兒。
琅王將一乾侍衛留在了雅間外,隻拉著瓊娘的手問:“遇到了麻煩,怎的不找本王?宮中事務冗繁,你也太不體貼兄長,這般折騰柳侍衛來回周轉,是怎的不懂事?”
瓊娘沒想到這琅王不知從何處聽了傳聞,竟是一副全知情的樣子,這般一臉嚴肅地教訓她做事不夠周全,不禁詫異地拿眼打量他的神色。
琅王見自己唬住了這小娘,便接著繃臉詐道:“而且這事,既然跟柳家有關,你叫你大哥來管,他豈不是投鼠忌器?”
這句話,倒是正說在了瓊娘的心坎了。柳萍川做下這等惡心之事,她卻是無可奈何。
一個官家小姐的清譽,豈容她一個商門小娘玷汙?若是她真的在官衙揭發了柳萍川的惡行,養父與養母也會為了柳府的清譽,暗中做手腳反告她誣陷。
現在告知給大哥知道,也不過是通過他敲打下那柳萍川,彆拿她當前世裡好麵子的軟柿子拿捏,實則也不能指望柳將琚會拿自己的親妹妹怎麼重罰。
想到心灰意冷處,她也懶得去管琅王是從何處知曉的,隻微微歎了口氣,徑自問道:“王爺要吃些什麼?”
楚邪原等著這小娘想到委屈處,眼角濕潤,淚意朦朧地跟自己告狀求個公道。
可是沒想到,她隻是眉間暗了暗,一副吞下委屈的樣子,便若無其事地問自己要吃什麼。
這下,他楚忘山與柳將琚在她心裡的親厚遠近竟然一比之下,立竿見影。
自己乃是她未來的夫君,安身立命的根本,豈能排在兄長之後?這讓琅王細思琢磨下,很是不舒服。
就在這時,又有夥計在門外說道:“小姐,雍陽公主與一乾貴女前來食齋,需得小姐相迎。”
瓊娘一聽,便請琅王稍坐片刻,她好起身下去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