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瓊娘一朝受了韶容公主的封號,全家喜氣洋洋,少不得擺上流水宴款待鄉親父老。
畢竟不是真的皇親國戚,還要依靠著鄉裡做生意過活。若是接了聖旨,隻關起門來一家樂和,難念給鄉人一朝得道,雞犬升天的倨傲感覺。
但是擺上幾日流水宴席,再搭上戲台請鄉裡看戲就大不相同。即爭了麵子,又博得慷慨隨和的美名。
瓊娘並不反對爹爹的做法。
所謂升鬥小民,自有升鬥小民的營生之道。若她總端著前世一品夫人的架子,這以後的買賣也無人幫襯。是以那長長的宴客名單開出,連鄉下八竿子打不著的七拐八彎的親戚也來吃酒。
流水的宴席這麼一算,桌麵不撤,鍋灶不熄,也要擺上三日。
瓊娘自讓父親母親張羅,她帶著食材用具,又上了山去,叩謝了義母,同時又給太後做了一遭素宴,更是針對太後的病症留下了精心將養的藥膳帖子。
隻是下山時,一位似乎等候許久的侍衛遞給了她一封信箋。
瓊娘隻看了信封的字跡,便知是琅王的。她懶得拆信看,隻笑著對那侍衛道:“回去跟你們王爺說,崔家瓊娘滿身的銅臭,不敢展信,怕熏煞了王爺的餘香。”
說完,她便帶著丫鬟喜鵲上轎走人了。
得封韶容公主最大的好處便是——可是對那位江東王,愛理不理了!
萬歲爺親封的稱號,他楚邪再狂妄也要忌憚三分不是?敢對她不利試試,便是要告禦狀可以通過太後尋了便利!
瓊娘一時愉悅地想到:明兒便尋了人將自己的窗戶焊上細條鐵,看他還如何動不動就鑽了自己的窗子。
不過看來這幾日是特彆適合賠禮道歉的好日子,先是柳萍川淚眼婆娑悔不當初,接下來就是琅王大手筆的至誠歉意。
待流水的宴席結束之後,韶容公主也得恢複了日常,繼續開門板做生意。
可是剛剛開門,便見一輛馬車正在門口往下卸木桶,十幾個大木桶裡養的都是蓮,大約是要往水池子種的。
瓊娘向來愛花,隻看到那木桶裡竟然是顏色奪目的紅蓮。
顏色火紅的蓮花本來就夠稀奇的了,更何況這些個蓮花個頭碩大,其中有一株竟然還是紅白兩色的並蒂蓮花。
瓊娘立在店門口,幫著運貨的楚盛笑道:“我們王爺前幾日便廣派人手去尋天下奇花,王爺知道小姐你最新新挖了池子,池子裡正空曠著,便選買了名貴的王蓮給您送來了。”
瓊娘一看,還真是好大的手筆呢!這一車的紅蓮,恐怕價值跟當年滿院子的“美人麵”相類似了。
不過王爺也真是的,隻怕他這般的豪邁,也是拿錢生砸不出個響屁呢!
她扯著嘴角笑了笑,隻道:“這等雅物,我一個商家可不會養,若是養死豈不是賠償不起?還請楚管家將桶收一收,自運回去吧。”
楚管家一咧嘴:“我說崔小……韶容公主,您大人有大量,就彆為難我們這些個下人了,您跟王爺有什麼過不去,儘可以當麵說開。可彆拿這些金貴之物作踐啊。您看天兒這麼熱,這些個蓮花再不入水將養,可都要蔫了!”
瓊娘乾脆坐在了門口的欄杆處,一旁的丫鬟喜鵲為她打著扇,她自己一邊照著小圓鏡兒整理著鬢角,一邊心不在焉道:“楚管家可要慎言,搞不清的人聽了你的,還當本公主跟你們王爺很熟似的。你們王爺在風花雪月上名聲甚健,影響了本公主的清譽,以後如何招納駙馬?”
楚盛聽了這話,不由得將視線移了移,隻看向站在離店不遠的竹林裡的那個高大的人影。
琅王站著聽了甚久,看著那女子一朝得道的惺惺作態,心內隻閃過四個大字——小人得誌!
這小娘便是領了聖旨,得了個勞甚子的封號,便一朝得意忘形,儘露刻薄的嘴臉!先前聽說還辦了三日的流水宴款待鄉裡,大搭戲台,催拉彈唱,當真是市井之氣,庸俗至極!
就算得了公主的封號如何?這般的行事,王孫貴族也自當繞行,生怕跌了份子。可笑她居然還不自知,倒是跟自己拿起喬兒來了!
心裡這一激憤,倒也顧不得江東王的矜持,自從竹林深處走了出來,冷聲道:“不知公主想要招個什麼樣的駙馬?他可不介意韶容公主先前的交友情史,還是為了尚公主,任憑綠雲壓頂也毫不介懷?”
瓊娘如今聖旨護身,看著琅王,那腰杆子也挺得直直的,隻笑道:“原來琅王駕到,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說完了場麵上的客氣,便刻意壓低了聲音,衝著琅王道:“不過你這麼編排乾姨母,是否有失口德?要不要我這個當乾姨母的教教外甥你如何做人?”
說話的功夫,瓊娘的眼角眉梢都是笑,可是看著琅王的一雙大眼卻是眼角斜飛,小人之氣猖狂。
琅王也跟著笑了,同樣壓低了聲音道:“正好跟乾姨母學學,就不知乾姨母要生幾個?外甥自當出儘精力,死而後已……”
就算瓊娘是前世是嫁人生過孩兒的,也是眨了眨眼,也醒悟了江東王的滿嘴黃腔,隻氣得臉色漲紅,隻想轉身進店,懶得再搭理這個浪蕩王爺。
可是沒想到那鐵臂纏腰,隻是身形一晃,韶容公主便被擄掠到了馬背之上。
江東王抱緊了身前的佳人,貼著她的耳道:“此間閒人太多,怕是不好施展,尋個沒人的地方,你慢慢教我可好?”
瓊娘想說“好個屁!請王爺自重!”可是剛一開口,駿馬催動,迎麵灌了一大口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