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道:“若不是這婦人的連累, 兒臣何至於如此被動?可是正要整治那婦人, 卻發現她懷了身孕……”
因為之前的太子妃體弱的緣故,一直無嗣子出。就連後宮的妾侍們議一直不敢有子。
皇後聞言挑眉:“那等子貨色也配跟你生子?你宮裡的嬤嬤們都是乾什麼的,這等子情況還不處理?”
太子道:“主要是那白氏求到了太子妃的跟前,直言孩子生下後,過繼到她的名下, 那太子妃也會糊塗的, 竟是不跟我商量直接告知了皇祖母……”
皇後一挑眉:“雲曦怎麼做事這般沒譜?她告知給太後是幾層意思?”
太子也是憤恨著自己的身旁沒有個明白人,隻道:“她成婚後, 素來喜歡禮佛, 倒是跟皇祖母的誌趣相投,兒臣也事後痛罵了她,可是她隻說當時正趕上去去皇寺禮佛, 順便拜見皇祖母, 心裡正沒主意, 便將此事說了出來。”
皇後往前探身道:“那太後的意思呢?”
太子說“皇祖母倒是不同意那過繼的話, 但是叫人將白氏接入了廟庵中, 所以兒臣也一時動她不得。”
皇後心知太後向來是心善之人,倒是不慎介意她維護白氏腹內胎兒的舉動。隻是歎氣道:“當初為你精挑細選,便是想找個伶俐的幫襯著你,沒想到千挑萬選,竟然又選了根木頭給你, 不過那雲曦既然與太後關係甚好, 不妨讓她在太後那裡過過話, 皇帝至孝,若是太後肯出言,想來你父皇也不會迫得你太緊。”
就在太子與皇後密謀時,雲曦正在皇寺中準備向太後請安,也是趕巧,正跟同來給太後請安的瓊娘碰上。
於是二人一同給太後請安用茶後,又相攜著出來。
說實在的,瓊娘也沒有料到皇帝竟然真起了廢儲之心。那太子原本就不是個好東西,廢立也不用她來操心,但是想到雲曦的將來,不由得一陣的擔憂。
可是雲曦卻是一副泰然自處的光景,隻是四下無人時,微微露出哭澀的笑意:“既然是自己揀選的路,再苦也得走下去。雖則我常常想,若是當日再勇敢些,隨了自己的心意同父母據理抗爭該是若何?可是世間沒有後悔藥,便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瓊娘當然知道雲曦話裡的意思,更是知道雲曦表麵不聲不響,但也是個有城府的,她如今在太後這邊走得甚熟,有將那懷了身孕的白氏留下,都是為自己在圖謀後手。
太子已然如此,若是當真到了廢儲之時,大廈將傾,焉有完卵?古往今來,那個被廢的皇子能逍遙自在地過後半輩子?大都落得被囚禁的下場。
而雲曦現在則是未雨綢繆,若是將來真有那麼一天,她求告太後,帶發修行留在廟庵裡,膝下又有從白氏那裡過繼來的孩兒為伴,總好過伴著那無甚感情的荒淫太子,跟他的側妃妾侍一起被幽禁在一方院落裡。
既然雲曦一早便想好了出路,瓊娘自然是不必為她擔心,不過她倒是很好奇自己的那個“好妹妹”柳萍川會有什麼舉動。
當下便是順便問了雲曦。
雲曦笑笑說道:“她?最近倒老是回娘家。”
太子妃說得沒錯,現在柳萍川恨不得自己是未嫁之身,若真是這般,何至於現在這般的狼狽?
她也鬨不清究竟是為何,太子竟然顯出了前世裡沒有過的狼狽。
剛開始不過是影傳罷了。可是最近朝中的動靜,就連她這種在深宅裡的女子都感受到了雷雨將至的征兆。
如此一來,她便是有些心慌,直覺想要回家與父母商議。
可是柳夢堂和堯氏又能有什麼主意,也在各自吃著後悔藥,悔不當初,就算將柳萍川嫁給個平白的平民子弟,也好過如現在一般卷入了廢立儲君的漩渦裡。
這日柳萍川又是在娘家賴了一宿,不想回那太子府裡去。本來是想給母親請安,可是經過後花園時,正巧聽見母親跟休沐不用上朝的父親閒談。
“當初就不該將她換回來,到底是目光淺短了,若是瓊娘,就算你我勸著她去當太子妃,她都未必會肯。我原以為將她送回崔家後,那孩子一時是想抓住眼前的富貴,才去嫁給那琅王為妻,如今看來,她的選擇可是正好呢。誰能想,與儲君向來不睦的小小偏鄉之王,還真能扳動不過太子呢?”
堯氏的話,也正觸動了柳夢堂的心事,他歎了口氣道:“先前朝中的官吏紛紛彈劾那琅王,如今竟是一股腦兒的轉舵,據說那琅王府每日車馬川流不息。便是個個都想修補先前的過失,給臣子間的和睦塗脂抹粉。”
說完這話,柳夢堂又想到自己因為嫁女,如今是與太子的馬車結結實實地綁縛在一起,不由得心內懊惱。
柳萍川在院牆外,將父母之言聽得真切,原本就焦灼多日的心,如今更是火上澆油。
她倒是忘了,自己的父母是何等的貨色,前世裡就是為了顏麵,硬是讓瓊娘頂替了自己的嫡女之位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