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躺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就在這裡有個小生命正在孕育,她要撐起眼前的爛攤子,決不能叫自己的孩兒還未出生,便失了父親。
想到這,她決定先睡一覺,萬萬不可叫眼前煩亂的思緒影響了腹內孩兒的健康。
可是睡到了一半時,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邊似乎躺了人,睜開眼兒一看,那原本該在皇寺裡的人,卻正坐在她的身邊,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的小腹看。
瓊娘想要做起來,卻被他一把按住:“都是要當娘親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冒失?慢慢地起,莫要抻了本王的孩兒。”
“王爺是怎麼知道的?又是怎麼出來的?”
“就許你手眼通天四處打探,本王就不知你在府裡的動靜?請完了郎中,便有人告知了本王,你卻悠哉睡覺,也不早派人知會?”
瓊娘倒是懶得問他是怎麼出來的了。那上輩子裡,他犯下的罪責大多了,也是見他經常出入皇寺參加宮宴,似乎什麼人間的享樂都沒有虧待著。現在能出來,大約也是溜出來的吧。
“昨兒一夜都沒睡,聽了郎中的話,便趕緊躺下睡一覺安胎。”
琅王看著瓊娘白淨淨的臉兒,再聽了她之言,隻覺得一陣的心疼,便是摟在懷裡輕輕搖,也不再稱王,隻開口道:“都是我的不是,原本應該在小瓊娘的身旁服侍湯水,如今卻要跟你暫時分彆……等此事儘了,我便帶你回江東待產,遠離這是非之地……”
瓊娘用手指輕輕勾描著他俊逸的臉。自己腹內的孩兒大約也會融合了這五官,給自己的模樣揉捏在一處,成了個粉娃娃。
可是如今琅王在明,那個陰謀之人在暗,真是叫人防不勝防,這叫她如何安心生娃娃?想到這,瓊娘突然說道:“琅王可相信,人有前世,可往複重來?”
琅王隻覺得瓊娘一定是聽了滄海大師的佛偈入了心去,琢磨出了什麼旁的,便笑著道:“不信,一世便是一世,哪有那麼多的玄學?”
瓊娘慢慢收回了手,望著自己的指尖道:“可是我卻做了個夢,夢見前世的自己。”
琅王隻當說笑,逗趣地繼續問道:“然後呢?”
“前世的我,並沒有被趕回柳家,而是繼續做了柳家的嫡女,嫁給了朝中的寒門狀元郎,育有一雙兒女,而王爺您……卻因為謀反未成,一直被囚於皇寺……”
琅王隻當這真是個夢,可是聽到她嫁給彆人生子那環節,便老大的不舒服起來,隻哼了一聲:“既然是夢,便儘忘了,懷著本王的孩子,卻夢見給彆人生子,當真是要翻天!放心吧,就算為了你和孩兒,我也絕無可能在皇寺裡被囚上半輩子的。”
瓊娘勉強一笑,倒也不強求琅王儘信,她自己的經曆,有時自己想來都匪夷所思,怎麼可能要求彆人相信?
不過她倒是提起了那班主的事情,隻說聽雍陽公主的描述,覺得與琅王當初箭頭莫名失了準頭甚是相似,加之正值年壯的班主暴斃,實在蹊蹺,便著人調查,看能不能查出些線索來。
另外她還想出了個至關重要的關節:“王爺,雖然聽宮裡說十皇子無大礙,但是他尚是年幼,又臥病在床,若是被有心人動了手腳,便全成了王爺的罪過,所以十皇子那邊,可否請二皇子想法子代為照拂一二?”
提到二皇子,琅王臉上的笑意慢慢消散,隻說到:“你說得甚是在理,這些我會命人安排,你就不要操勞太多心思。”
瓊娘何等的會察言觀色,最近幾次提起二皇子,琅王的態度都不如以往熱絡,便感覺出這裡麵的不對,當下便問:“王爺可是最近跟二皇子有何不妥?”
琅王淡淡道:“他將要繼承大統,自當避嫌一些,總不好叫國之儲君,與本王這劣跡斑斑之徒過從甚密吧?”
不過琅王此番回來,顯然不是討論那些個朝堂上的瑣碎煩心事的,隻是興致勃勃地詢問著瓊娘,這生孩兒都要準備些什麼。
琅王剛過了生日,正滿二十歲,便是對迎接自己生平第一個孩兒有著無限熱忱,自然是興奮得亦如少年,好似孩兒明日便能出來一樣。
瓊娘卻知道他上一輩子或許是當初被廚下下藥,毒性甚重的緣故,一輩子始終無子,所以看他興奮如斯,倒是有種說不出的心疼勁兒,隻心疼這個上輩子沒有當成父親的男人。
“王爺喜歡小王爺,還是小郡主?”她偎在他懷裡問。
琅王不假思索道:“哪個都好,反正也不是隻生一個,本王喜歡王府裡熱鬨些。母親生我時,傷及了根本,以至於以後始終沒有為我生下弟妹,小時便羨慕叔伯旁係的家中弟妹成群的樣子,現在你可為本王多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