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被架在火塘上,屁股被烤得嗞啦響, 挨了一刀處也隱隱抽痛。可是麵兒上卻是雲淡風輕, 不甚在意的表情, 隻溫文爾雅笑道:“脾胃補償,體虛乏力,倒是不能展示給王爺您看了。”
楚邪笑得意味深長, 斜看向二皇子的眼神明顯不懷好意。
這兩人的神色落在嘉康帝的眼裡,愁在帝王的心上。
他原來有心傳位給劉剡,除了因為他克己奉公, 認真勤勉, 在群臣裡甚有口碑外,更重要的是他與忘山交情甚好,讓他不用憂愁百年後, 忘山的歸屬。
可是現在因為一個女人, 兩個兄弟便徹底鬨翻了臉……
想到這,他不由得瞟向了一旁的韶容公主, 此時因為在廳堂內,她已經脫去了臃腫的棉衣, 露出裡麵肩頭鏤花窄袖的玫色長裙,隻在香肩處,搭上一條長長的輕紗披帛, 眉眼含笑, 玉頸挺直, 神態怡然, 一顰一笑皆是獨特的氣韻。
紅顏禍水啊!也難怪兩個兒子爭搶。
嘉康帝在尋思此事時,下意識地將自己要將瓊娘賜婚給二皇子的事情忽略了過去,便將這罪過一股腦儘數推卸在了瓊娘太過貌美的緣由上。
不過嘉康帝緬懷了一天的往事,隨著他一起入江東的臣子們卻沒忘了正事。
那個不依不饒直諫皇帝,不可縱容姑息江東蠻政的胡大人率先開口道:“琅王,您可知將江東的百姓因為你的苛捐暴斂,而民不聊生,按理說您掌管著運河的稅務,並不短缺銀兩,為何還要收刮百姓,收取什麼“悅目稅”……這是什麼個稅,真是前朝曆代都翻找不出,既然如今萬歲親臨,便由你好好解釋一番吧!”
楚邪一早便聽聞朝中有人上書寫了個什麼“十罪狀”彈劾自己,倒是早有準備。
聽胡大人這麼一說,連眼皮都沒有掀動道:“既然連胡大人都覺得荒謬,本王豈會去做?江東連年災害,百姓食不果腹,本王一早便下令減免今年的耕稅,賑災的糧食更是本王自掏的腰包,彆說運河的稅錢,便是本王陳年的家底都搭入不少,以致於現在想要娶妻納利,都有些力不從心,深恐折損了王妃的臉麵!”
就在這時,已經身為吏部司司馬的盧卷笑著道:“昨日來了江東,聖上便命微臣去探訪民情,原來這‘悅目稅’乃是王爺當街戲言,當時街市上有一貌美女子被郡百姓層層包圍,追看個不停,琅王為了人群自動退散,才高喊了這麼一嗓子,不過是讓百姓散去,也並未收一文錢,不知怎麼以訛傳訛,就成了琅王橫征暴斂了。”
瓊娘這時不急不緩地開口道:“全是我的罪過,當時因為初來京東,在街市上行走,也許打扮與當地人不甚相同,引來了他們的好奇,馬車差點被掀翻,危急時,恰好琅王趕到,這才解了圍困。”
若是旁的女子說這話,未免有些荒唐走板得可笑。
可是說這話的是韶容公主,卻不會有人覺得誇張。
不過是數月未見,這位太後的義女竟然是比在京城裡更加豐姿綽約,
這女人的姿色有五分在皮骨,三分靠氣質,二分靠打扮,可是這位崔瓊娘卻是十分儘占,當初京城裡流傳著她才是京城第一等的美人,可惜出身太低,不能與雲曦之類的貴女比肩,才未能入選。
這等子的美人驟然立在江東的郡城之內,惹動了全城百姓圍觀,真是太入情入理了。
若真是這般,那琅王沒有舉刀維護前妻,已經算是格外施恩了。
胡大人一時語塞,心內暗鬨那寫下奏折之人以訛傳訛,竟然未加考證便妄議重臣,當真是還降罪。
跟胡大人一起變臉的還有萬歲。為何總有人要害他的忘山?這種嚇唬愚民的戲言,卻被人拿來去朝堂上彈劾,還把韶容公主汙蔑成煙花女子,便是連太後也一並折損了。
想到這,萬歲的臉麵豈會好看?當下便決定,定要將那汙蔑琅王的官員拿了嚴辦。
倒是一起隨著皇帝出巡的雍陽公主笑著道:“若是韶容公主,便是收錢也是應當,如今我們這些身在京城的卻是命苦了,不得時時看著你的打扮,竟是不知該怎麼穿衣才好。”
她此時已經嫁人,夫婿為人寬厚勤勉,皇帝其實也是心疼這個女兒的,便提拔了駙馬,他在朝中一路順遂直升,夫妻二人感情甚篤,也算是琴瑟和鳴。
然後這雍陽公主說話不過腦子的毛病,算是今生改得不掉了。竟是這般大咧咧地要出錢看瓊娘。
不過瓊娘是知道她的,當下便微微一笑,將話題岔到彆處去了。